要对历史神话化的倾向保持清醒的认识(“作为神话的义和团”),从而超越了把历史事件仅仅当做事件来加以研究的“事件史”的局限性。其实即便是对于“作为事件的义和团”,柯文的描述也已经超出了传统事件史的范畴,因为义和团所反映的深层社会结构已被纳入其间,成了故事讲述的一部分。
前述程xiào@①的论文也是如此。作为全文论述线索的那段梨园屯口述史料早在1982年已为义和团研究者记录下来,然而,在作为“事件史”的义和团研究中,它只是教、民冲突导致村民反抗的众多记载之一,一则有助于澄清梨园屯玉皇庙事件的具体史实,二则有助于印证关于义和团起源的“教逼民反”、“官逼民反”的简单说法。但是,程xiào@①在将目光从事件本身(无论是义和团这一大事件,还是发生在梨园屯的小事件)转向了作为义和团运动背景的乡村社会结构之后,注意到了这段史料所反映出的社区精英的行动逻辑,通过对这种逻辑的追根溯源,找到了历史悠久的民间组织与突发性的义和团运动之间的重要中介,即“那些在变动了的晚清*秩序中参与反洋教的乡土社会的精英群”,其联合和行动重塑了各自主导的那部分组织和文化,最终通向丁义和团的起源并规定了运动自身的逻辑。和周锡瑞一样,程@①把自己的研究定位为义和团起源的探讨,却在研究的过程中揭示了动态社会结构的深层真相,从而超越了传统“事件史”的研究范畴。
从“事件史”转向“事件路径”的历史,还意味着看待“时间”的不同方式。只有时间的推移才能使过去发生的事件成为历史,而事件本身又必须在时间之流中才能成为事件。现代意义上的社会科学兴起之后,尤其是来自语言学和人类学的结构主义对社会科学产生了巨大影响之后,古老的历史学与社会科学之间逐渐形成了一些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分野,例如历史学关注过去而社会科学关注现在;历史学探究过程而社会科学探究结构;历史学是历时性的研究而社会科学是共时性的研究;历史学重描述而社会科学重解释;等等。传统的“事件史”正是在这种思路的指导下,对重大历史事件进行源流考释、过程描述、影响分析,时间是一种线性的流动,历史事件就在这种流动中得以发生。在勃罗代尔眼中,传统史学的历史时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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