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见地……例如我说一切新文学的来源都在民间,又如建安文学的主要事业在于制作乐府歌辞,又如说故事诗起来的时代,又如说佛教文学发生影响之晚与‘唱导’、‘梵呗’的方法的重要,又如王梵志与寒山的考证,李、杜的优劣论,天宝大乱后的文学的特别色彩说,卢仝、张籍的特别注重,……”
从阅读角度考虑,胡适在这本文学史中,选录了大量作家作品原文,“故这部书不但是文学史,还可算一部中国文学名著选本。”这一点,胡适是基于普通读者手头案上,不会堆着无数“名家的专集或总集”来考虑。从读者阅读方便着想,这是胡适许多著作成功的一个妙诀。
《白话文学史》,是1928年6月19日出版的。之所以有这么具体的日子,见于胡适给妻子的当日信件:“《白话文学史》今日出版,可以卖点钱。”
该书出版后的影响,有梁实秋一节回忆可证:“胡先生的《白话文学史》是新月书店的第一本书,也是最畅销的一本书。”这除去胡适的名声,书的内容,裁断的眼光,在当时,也帮助了它的畅销才是。
价值独具的两个“半部史”
不过,这部《白话文学史》上册遭到了与那部《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同样的命运——没有写出下册,永远以半部面目示人。这实在是一桩今天说来有趣的事。胡适的名气太大,所以他的两本半部著述就更加显得触目——为什么是半部,为何总是半部?惹得人们议论纷纷。或宏观,或具体,分析原因;或说好说歹,衷心惋惜或恶语调侃,不一而足。略加征引,或许可以对领会此种“胡适现象”有所助益。
其实,就在当时,胡适就知道外界对此的一些议论。当年3月29日,他在给钱玄同请求题签的短函里,有这样的话:“我的《白话文学史》上册快要出版了,上册只写到白居易,已有十九万字,只好暂告一结束,留待十年后再续下去。”此时距《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出版,已近十年,所以胡适自嘲地解说:“‘十年’是我的《中国哲学史大纲》的旧例。”钱玄同知道胡适的毛病,应该也听到人们议论,便在回信中对此“严重抗议”。另外还有些什么话,胡适自言“不好意思引在这里……”但他在《白话文学史》的前言,却言之凿凿地做了声明:“这部文学史的中下卷大概是可以在一二年内继续编成的。”但事实是,他食言了。对此,林语堂曾以他特有的语言,幽了胡适一默:胡适先生是最好的上卷书作者。他还分析了其中原因:“适之为人好交,又善尽主谊。近来他米粮库的住宅,在星期日早上,总是公开的了。无论谁,学生、共产青年、安福余孽、同乡客商、强盗乞丐,都得进去,也都可满意归来。穷窘者,他肯解囊相助;狂猖者,他肯当面教训;求差者,他肯修书介绍;问学者,他肯指导门径;无聊不自量者,他也能随口谈谈几句俗话。到了夜阑人静时,才执笔做他的考证或写他的日记。但是如此,他遂善做上卷书。”在林语堂看来,胡适是因为他太多应酬,“遂善做上卷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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