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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的成功为世人瞩目,事业的代价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他这样的飞行客,机票大体自理,文章却很少有时间“自理”了,文债累累。以前,人家逼“债”,他还可以推说明天就寄出。于是当夜赶稿。如今对方总是要他E-mail过去。糟了!
实在是,牺牲的时间是追不回来的。
他的博士生偶尔对他抱怨,说她忙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丈夫了。他说:我这样都不发牢骚,我焦头烂额到什么地步了?要在哈佛当学子,就只能作和尚尼姑!
这种“和尚尼姑”的决心,是怎样执著的激情!但他是感情内敛的人,于是人们从表面看到的往往只是他的理性。
杜维明的学问是动态的学问,是知和行合一的学问。虽然因之少了皓首书斋构建体系的时间,却使他那儒学能够面对当代世界,与各种思潮建立沟通,接受现代性的新模式的挑战,激活了多少黑眼睛蓝眼睛黄头发白头发。他的黑发里也偶有银丝了。但是他在任何会上都是最年轻的——我是说,他的心态。
他讲话很快,沉醉于他的学术观点,说话没有句号。他喜欢倾听,别人讲话,他总像一个最上进的低年级学生,勤奋地作笔记。作笔记的时候,左手还是插在裤兜里。他什么时候都有一分书生的儒雅。
他看着别人发言时,常常双手合十,儒雅中更有十分的虔诚。明明是他主讲,明明是他主持,但是唯他记得最多、最勤,或许,手记的同时就直接点击进脑电图里了?最成功的人,往往是最“笨”的人。
美国华裔的孩子,往往怕念中文。因为平时用不着,不知读了有什么用,下了课再不愿讲中文。一个中文学校老师,在课堂上问:你们中间谁是自愿念中文的?只有两个女孩举手,说:“我爱我的文化!”老师很吃惊。因为这两个女孩恰恰并不是纯华裔后代。父亲是中国人而母亲是美国人。不过这两个女孩的父亲,叫:杜维明。
那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以中国人自居,能背庄子,背《逍遥游》。当然,她们同时又是洋生洋长的美国孩子。如果家有中国客人,杜维明讲中文,讲得客人大笑,女儿就抗议:爸爸,你讲学术就讲中文,你讲笑话得讲英文,否则我不知道你们笑什么,我不就像傻瓜了?你这是忽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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