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残疾的自身关注到对残疾群体的关注,直至从关注“残疾的人”到关注“人的残疾”,作者的思想由此穿越狭窄的苦难丛生的峡谷,直指深邃的精神夜空。史铁生对生命的体验感悟没有囿于残疾群体这一特定对象,从某种意义上讲,每个具体的人乃至人类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局限,如影随形的病痛灾祸便是人类永伴之物,残疾一词也具有相对的意义,史铁生对生命意义的探索又何尝不是对普通大众生命意义的叩问?“残疾并非残疾人所独有,残疾是残缺、限制、阻碍。残疾是一个人正常的命运,而人的命运的局限性才是广义的残疾。”这种尖锐而不留情面的话语直接诘问每一个游荡的灵魂。史铁生作品中的人物往往由最初的苦难承受者,向后来的苦难思索者过渡,由苦难的思索者向最终的精神超越者升华,其间的变化折射了作家的思想历程和精神轨迹,这是人生绝境中的回首与顿悟,是生命经历磨难后的经验与信仰。
去留无意情悠远
死亡是史铁生倾心思考的母题。史铁生写到各种各样的怕死心理,耐人寻味:“作恶者怕地狱当真。行善者怕天堂有诈。潇洒者担心万一来世运气不好,潇洒何以为继?英雄豪杰,照理说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可一想到宏图伟业忽而回零,心情也不好。总而言之,死之可怕,是因为谁也摸不清死要把我们带去哪儿。”这种逼真透彻的摹写将每个人置于死神的笼罩之下,进而让芸芸众生一同领悟思索生命之死。史铁生的死亡母题大多出现在他的小说与散文中,其实史铁生在其诗歌里面也寄寓了对生死的彻悟。如他今年新出的《扶轮问路》中有十五首诗歌,其中有一首《最后的练习》仿佛是死亡边缘的模拟:“最后的练习是沿悬崖行走/梦里我听见,灵魂/像一只飞虻/在窗户那儿嗡嗡作响/在颤动的阳光里,边舞边唱/眺望就是回望/谁说我没有死过?/出生以前,太阳/已无数次起落/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并,又以我生日的名义/卷土重来/午后,如果阳光静寂/你是否能听出,往日/已归去哪里?/在光的前端或思之极处/时间被忽略的存在中/生死同一”。这首诗歌将梦与灵魂奇异地缠绕,灵魂如窗外嗡嗡作响的飞虻,借助舞蹈的姿态模拟死亡的印象,时间将人的生死之喜忧淡化于静寂的阳光之中,平静与祥和相生,温暖与思索串连,生命的生与死的哲思消解了沿悬崖行走的战栗与恐慌。史铁生曾设想过自己的墓志铭,就是用徐志摩的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这是史铁生认为的对待生死的最好的态度。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山之魄,水之魂,人之思,杂然历世而飘,顺势而落,于飞舞旋转间连缀起人与自然的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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