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部分人来说,‘君子’就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最高奋斗目标。不过,儒家还有一个更为崇高的人生追求,那就是成为‘圣人’。”(《论语的哲学诠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63页。)
“君子”与“仁人”的差异,《卫灵公[注: 卫灵公,即姬元,为春秋诸侯国卫国君主之一,他为卫襄公儿子,承袭卫襄公担任该国君主,在位期间为前534年-前493年(在位42年)。]》篇一段语录也表述得很清楚:“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注: 陈子昂(公元661~公元702),唐代文学家,初唐诗文革新人物之一。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属四川)人。]。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史鱼是仁人志士,不论政治形势如何,都正直无畏;而蘧伯玉是君子,一旦处于黑暗无道的社会,就隐居起来,明哲保身。从对社会历史的贡献而言,仁人无疑比君子大,更受到后人的赞颂,因而《论语》的这一层“君子”意义往往被忽略。例如《宪问》篇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意思是君子或许有不仁的言行,指君子还没有完全达到仁人的境界。因此陈埴《木钟集》注道:“君子容有不仁处,此特君子之过耳,盖千百之一二。”《雍也》篇: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宰我问“仁者”,孔子答以“君子”,似乎“仁者”就是“君子”。其实,这是孔子因材施教而言,这段语录也正说明君子与仁人在修养上有差别。孔子曾批评宰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公冶长》),斥责他违背“三年之丧”(《阳货》)的礼制,因此宰我问仁者是否为真理一往无前、勇于牺牲的问题,孔子认为不切合他的践行需要。答以“何为其然也”,意思是为什么要这样做。随后说“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则降低了一级目标要求,告诫宰我要做有理想、也有理性的君子,不要满脑子想仁者的问题。
因此,《论语》中有关君子品格的表述在许多方面与圣人、仁人不同。首先,君子的形象总是文雅的,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雍也》)。君子需要借助外在的形象获得他人的赞许和社会的认同;而仁人志士并不一定讲究这一点,他们直接透显内在的生命情怀,以质朴博大的精神打动人,形象如何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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