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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老北京原不是这样(一)

时间:2009-9-8 17:45:29  来源:不详
国际上的正常的商业交易中,商业利润大约只能占售价的10%左右,不能更多。商业利润在狂飙的弊病显而易见,头一个冲击是对生产环节的冲击。生产衣服的赚不了什么钱,卖衣服的倒赚大钱;生产家具的赚不到钱多少钱,卖家具的倒赚大钱,诸如此类,此种现象会极大地损害劳作在生产第一线的人的工作积极性。这就来了浮躁:谁也不愿意花功夫在生产上,还不如在商业环节上去牟求暴利。

  在工业生产领域,经常依然是不注意自主开发新产品和科研工作,习惯于走以生产总值为龙头的单纯再生产型的老路,其结果由于没有技术后备,很快便会在同行的激烈竞争中败下阵来。在整个资源开发上,基本是利用多,保护少,或者是先开发后治理的主张依旧占上风。这就来了浮躁:谁也不愿意花功夫在可持续发展上,常常将摆脱贫困和避免环境污染对立起来。

  在职业道德上,常常是因为横向对比而产生心理上的不平衡,于是便动起利用职权的种种念头,干出种种腐败勾当来。

  田炳信:中国是一个正在转型中的社会,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从纯种社会转向杂种社会,从简单社会转向复杂社会,从静态社会转向动态社会,从理想社会转向现实社会,这种巨大的地理、观念、价值、道德的转型中,形成了空前的落差,反差。这恐怕是浮躁产生的根源。

  舒乙:我很欣赏上海人的敬业精神,他们不轻视小利,2分钱的买卖也争取去做,认认真真地去做,就在家门口,不怕丢人,不怕吃苦,而且是自己去做,不推给安徽人、苏北人、河南人或者四川人。他们不当“大爷”。他们不妄想一口吃个胖子。他们绝不是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干,也不是投机取巧,老想着一下子天上会掉下什么馅饼来。这就是平常心态。中国现代化的成功绝离不开这个平常心态。

  田炳信:我们常说信仰,是一个空泛的大词,其实,这是一个浸透在社会每一个细胞中最具体不过的一个小词,常用词。人总要信点什么,不能什么都不信。文革中,最时髦的语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敢想,敢闯,敢干,敢说,那是一个什么都不信的年代。仰,高山仰止,那是一种尊敬、敬畏。人,如果不信不仰,那可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一句俗话:人要没有个蛋拽着,还不都上天了。

  舒乙:信仰是一个全民族的事,但首先是要有知识分子有信仰才行。知识分子,尤其是大知识分子,必须保持良知,有思考的独立性,能够从大局出发,赤胆忠心,为着绝大多数人民的利益,提出批评,提出不同见解,陈谏良策,发扬鲁迅精神,作民族的脊梁。这是知识分子真正价值之所在。社会需要这样的知识分子,需要这样的“士”,需要这样的“德先生”。

  田炳信:大文化人,最大的品质是特立独行,有独立的思考,有独特的见解,有傲骨,无傲气。其实,在今天这个社会,很多人有傲气,无傲骨。我最近看到一些报道,说你对北京的文物保护提了一些不合潮流的意见,能否讲讲。

  舒乙:我们现在最大的一个毛病,很多领导主要想靠这种“新”来显示自己的政绩。这个受过去的毛主席的不破不立的影响,他先破,然后立新的。新的表示有成绩,是我政治方面最大的成绩。这个思想就坏了。

  田炳信:其实呢,来搞城市建设,就像现在常说的用形式主义的办法来解决形式主义,看似矛盾,其实质仍然是急功近利。前些年,我去过北方的一个城市,这个城市缺淡水,不缺海水。第二,满山遍野全是草,中国人讲种树种草,为什么种草,种草快呀,当年就绿化,当年就见效,你种树那不得长几年。我这个市长下台了,这树还没有长出来呢,你种了几年那个树还没有长大,所以人现在那个浮躁,那个急功近利。以前封建社会讲官不修衙,现在这个官一上来就修衙门修得满大街都是,真是一大怪事。

  舒乙:他的思想恐怕还是觉得新的是他的政绩,老的不是,老的是前任的。

  田炳信:保护也不是,维修也不是,就得自己盖新的。

  舒乙:哎,就得自己干,全变成最新的,他就是觉得新的才是他的政绩。就这么个思想才导致一些领导人的反常行为。

  田炳信:北京有句老话,“大胡同三千六,小胡同赛牛毛”。我看到一份资料说北京有街巷胡同六千一百零四条,直接称为胡同的有一千三百一十六条。从某种意义上说,北京文化也是胡同文化。可是随着城市建设的推进,许多胡同、四合院不见了,那北京文化最有底蕴的一块也渐渐地消失了。

  舒乙:北京的四合院、胡同现在消失的很厉害。我认为,北京的珍贵在于其“老”,而不在于其“新”。北京的“老”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北京的“新”却是充满了共性的。鲁迅先生说过,越是地方性的,越容易走向世界,越容易被世界所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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