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像臧克家的《有的人》也算是比较自由的格律诗。全诗七节,第一节是一种格式,二三四节是一种格式,后三节又是一种格式。内容的相反性决定格式的相异性,是这首诗的特色。
由于这一类型的格律是诗人们约定俗成的,无论从章法、节奏、韵律等都比较自由,与自由体诗相差无几。所以,这里只把他们的比较个别的诗拿出来,认可属于格律诗,这些诗人在文学史上是不
作为格律诗诗人看待的。这些从侧面反映了自由体诗对格律的追求。这一类型的格律不但格律自由,并且形式多样,广泛多变,比较容易掌握,是我们今天尝试发展新格律诗的的有效途径。也是当今诗
坛的主体。
第二种类型是“五四”以来的部分诗人如闻一多、徐志摩、朱湘等所刻意追求的格律。是不同的诗人根据自己不同的艺术修养和生活感受而形成的不同的艺术追求。格律要求严格,句数、字数、节
奏必须完全相等或每节句子岁长短不齐,但各节对称部分必须完全一致等等。
“诗的实力不独包括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词藻),并且还又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闻一多《诗的格律》
闻一多着力提倡诗歌的建筑的美,所谓建筑美,主要是指诗的外在形体的排列与组合的建筑规范性——“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新诗史上称他的“建筑美”的诗为“豆腐干诗”。代表作《死水》
是最能体现闻一多风格的诗。
闻一多在《诗的格律》中曾这样谈到他的《死水》:这首诗从第一行“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起,以后每一行三各“二字尺”和一个“三字尺”构成的,所以每行的字数也是一样多。结果,我觉
得这首诗是我第一次在音节上最满意的试验。闻一多《诗的格律》
《死水》共五节,诗行排列极其工整整齐。由于每句都是有三个“二字尺”和一个“三字尺”构成,故没行字数相等。这种格律虽然要求严格,但和古典诗词相比,却自由得多。就《死水》来看,
在音韵上,第一节与第五节由于内容的限制便没有押韵。表现在整体章法上,不象古典诗词的五言七言,也不象古典诗词的起承转合。
在闻一多看来,“豆腐干诗”虽然要求严格,却可以随意插紧比较整齐的诗句。
我要回来,
乘你的拳头像兰花未放,
乘你的柔发和柔丝一样,
乘你的眼睛里燃着灵光,
我要回来。
我没回来,
乘你的脚步像风中荡桨,
乘你的心灵像痴蝇打窗,
乘wq笑声里有银的铃铛,
我没回来。
我该回来,
乘你的眼睛里一阵昏迷,
乘一口阴风把我灯吹熄,
乘一只冷手来掇走了你,
我该回来。
我回来了,
乘流萤打着灯笼照着你,
乘你的耳边悲啼着莎鸡,
乘你睡着了,含一口沙泥,
我回来了。
----闻一多<<我要回来>>
还有《一句话》中最后两句:
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
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这话教我今天怎么说?
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
那么有一句话你听着:
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
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
等到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闻一多<<一句话>>
尽管如此,就其发展历史来看,由于作者过分讲究格式,造就建筑美,所以有些诗斧凿痕迹比较明显。
但是,“豆腐干诗”体也不乏佳作。
我是轻轻悄悄地到来,
象水面飘过一叶浮萍;
我又轻轻悄悄地离开,
象林中吹过一阵清风。
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
象想起一颗夏夜的星;
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
象忘了一个春天的梦。
——沈紫曼《别》
作为一个提倡新诗格律化,追求形式美的诗人,徐志摩“所尝试的体制最多”(朱自清语),他追求一种缠绵的光明,缠绵的活泼,着在他的诗作中表现为和谐的韵律,优美的意境,严谨的格律。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
《再别康桥》是一首格律严谨,章法优美的格律诗。全诗共七节,每节四行,隔行押韵,节节换韵。体式参差不齐,错落有致。
《再别康桥》是严格的遵循了节奏的规律的,整首诗的节奏只有三四两种,这种大致相等或相对称的节奏,有效地加强了诗歌的旋律感,体现了徐志摩的诗歌的形式美风格。
然而,从中我们看到,志摩并不为形式所束缚,无论节奏如何变化,总有比较明显的规律可以寻到。其中第一节和第七节的重复和变化,使整首诗产生了一种回环婉转,回肠荡气的气势。
一
“女郎,单身的女郎,
你为什么留恋
这黄昏的海边?——
女郎,回家吧,女郎!”
“啊不;回家我不回,
我爱这晚风吹:”——
在沙滩上,在暮霭里,
有一个散发的女郎——
徘徊,徘徊。
二
“女郎,散发的女郎,
你为什么彷徨
在这冷清的海上?
女郎,回家吧,女郎!”
“啊不;你听我唱歌,
大海,我唱,你来和:”——
在星光下,在凉风里,
轻荡着少女的清音——
高吟,低哦。
三
“女郎,胆大的女郎!
那天边扯起了黑幕,
这顷刻间有恶风波——
女郎,回家吧,女郎!”
“啊不;你看我凌空舞,
学一个海鸥没海波:”——
在夜色里,在沙滩上,
急旋着一个苗条的身影——
婆娑,婆娑。
四
“听呀,那大海的震怒,
女郎回家吧,女郎!
看呀,那猛兽似的海波,
女郎,回家吧,女郎!”
“啊不;海波他不来吞我,
我爱这大海的颠簸!”
在潮声里,在波光里,
啊,一个慌张的少女在海沫里,
蹉跎,蹉跎。
五
“女郎,在哪里,女郎?
在哪里,你嘹亮的歌声?
在哪里,你窈窕的身影?
在哪里,啊,勇敢的女郎?”
黑夜吞没了星辉,
这海边再没有光芒;
海潮吞没了沙滩,
沙滩上再不见女郎,——
再不见女郎!
—--徐志摩《海韵》
徐志摩的《海韵》也是一首很好的叙事格律诗。
其表达方式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一方面诗人对诗歌的“故事性”有着倾心的迷恋,另一方面他又并没有以叙述者“我”的方式在诗中出现,他不但不对“我”作出表达,而且将我隐在整个故事后面
,让故事在两个人物的抒情对白中从容不迫地展开。这样,就使叙述型抒情诗的诗意表达有了双重效果,一面是故事中人物自身的抒情,另一面是叙述诗人强烈的情感领向。就形式来看,全诗五节,近
似于第一节的重复,却各有变化。除民歌外,叙事格律诗在新诗史上是不多见的。《海韵》无论在节奏,韵律等方面都极值得我们今天去探讨,去研究。去学习。
从以下两首诗的片段我们也可以约略窥见徐志摩的诗风。
我送你一个雷峰塔影,
满天稠密的黑云与白云;
我送你一个雷峰塔顶,
明月泻影在眠熟的波心。
深深的黑夜,依依的塔影,
团团的月彩,纤纤的波鳞——
假如你我荡一支无遮的小艇,
假如你我创一个完全的梦境!
----徐志摩〈〈月下雷峰影片〉〉
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深夜里的琵琶!
是谁的悲思,
是谁的手指,
象一阵凄风,象一阵惨雨,象一阵落花,
在这夜深深时,
在这睡昏昏时,
挑动着紧促的弦索,乱弹着宫商角微,
和着这深夜,荒街,
柳梢头有残月挂,
啊,半轮的残月,象是破碎的希望他,他
头戴一顶开花帽,
身上带着铁链条,
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疯了似的笑,
完了,他说,吹糊你的灯,
她在坟墓的那一边等,
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
——徐志摩〈〈半夜深巷琵琶〉〉
文学研究会会员朱湘,也是新格律诗的积极倡导者和躬身实践者,是对新格律诗的建设很有贡献的诗人。他吸取了民歌的精华,将内容与形式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经过艺术加工,创造出了一种崭新
的格律,并且努力追求这种格律的多样化,“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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