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览》引作“无雕斫之巧。”?这显然是后人不知“雕虫”本义,妄改之为。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八:“阮公《咏怀》,神至之笔。观其抒写,直取自然,初非琢炼之劳,吐以匠心之感。”吕德申说:“阮籍咏怀诗多用比兴手法,意义隐晦曲折,但不刻意雕琢。”两位先生据文义,把“雕虫”理解为“雕琢”、“琢炼”,甚为允当。
唐宋以下,“雕虫”之本义则晦隐难辨,偶有得其义者。
(15)唐权德舆《答柳福州书》云:“近者祖习绮靡,过于雕虫”。
(16)唐李百药《北齐书》卷三十六《邢邵列传》自孝明之后,文雅大盛,邵雕虫之美,独步当时,每一文初出,京师为之纸贵,读诵俄遍远近。
上举二例中“雕虫”若释为“雕写虫书”,则不词。“雕饰”义甚显。
古人听音记字,喜欢写成浅显顺口的形象化语词,通俗而易解。如:“馋"写作"馋虫"("馋”本是并列结构,形容贪婪。因“”不常见,故后人误写成“虫”,变为了偏正结构)。故“彤镂”写作“虫镂”、“雕彤”写作“雕虫”。呜呼!“彤”有“文饰”义,古注中未发,复假借为“虫”,本义难求也。
“虫”训“雕饰”,“雕虫篆刻”可释为“雕章凿句,堆砌辞藻”,即如《汉书》所言“丽靡之辞,闳侈巨衍”,扬雄少时,喜欢“沈博绝丽之文”,心尚“弘丽温雅”之赋。故有此感慨:“童子雕虫篆刻。”即:“少年时喜欢雕章凿句,堆砌辞藻(写了些大赋)”,文义甚相契合。(若释为“写赋是学童所为的小技小道,”顿显迂曲。)于是扬雄又云:
讽乎!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法言·吾子》)
扬雄继以形象化的比喻,或曰:雾縠之组丽。曰:女工之蠹矣。(同上)
縠轻盈华丽,故能招人喜欢,赋也一样,如果不铺张,没有文采,怎能招人喜欢呢?回答说:正因为过分追求华丽,所以成了破坏女工之蠹。言外之意,雕虫篆刻,堆砌辞藻,是著书之蠹。此文上言“雕虫篆刻”,故下言“雾縠之组丽”,文义畅达。若作“雕写虫书和刻符”解,则与下文义不相属矣。
“雕虫篆刻”或作“彫琢刻镂”、“彫文刻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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