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列三表大略可见唐人对于三史的学术兴趣和研究成果,总而言之,“三史”之中,《汉书》的地位承魏晋南北朝以来的风气,极受重视,地位最高,但《史记》的地位是否就是“最下”,连《后汉书》也不如呢?恐怕未必。
第一,如前文所述,在唐初,范晔《后汉书》在记载东汉史事的众家“正史”中,尚未取得惟我独尊的地位,从唐初到永徽再到开元,其地位几经反复,真正定于一尊应该是开元二十五年定令之后的事了。事实上,唐代对于《后汉书》的研究风气并不很盛,除了章怀太子组织学士注释以外,私人的著述极少,目前所知不过韦机和王越客的两种而已,与《史记》、《汉书》的研究热潮相比,实有很大差距。
第二, 从表一可知,唐代对于《史记》的研究之风颇盛,出现了大量的注释之作及各种研究成果,相对于《隋书·经籍志》所云南北朝以来“《史记》传者甚微”[31]的记载,情况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与《汉书》、《后汉书》均曾由皇太子下令加以注释有所不同,唐人对《史记》的研究,都是私人著述,而私人之著述更能反映一代的学风和士人的好尚。
第三,“三史”之中,往往《史》、《汉》并称,而《后汉书》不与。学者也往往兼通《史》、《汉》,这是隋以来的学术风气,如以《汉书》研究闻名于世的大儒包恺,“从王仲通受《史记》、《汉书》,尤称精究。”[32] 隋唐之际的赵弘智“学通《三礼》、《史记》、《汉书》”, [33] 陆士季“从同郡顾野王学《左氏传》、兼通《史记》、《汉书》。”[34] 至于刘伯庄“龙朔中,兼授崇贤馆学士,撰《史记音义》、《史记地名》、《汉书音义》各二十卷,行于代。”[35] 更是学兼《史》、《汉》,著述颇丰的学者。又如王方庆“年十六,起家越王府参军。尝就记室任希古受《史记》、《汉书》,希古迁为太子舍人,方庆隨之卒业。”[36] 郗士美“年十二,通五经、《史记》、《汉书》,皆能成诵。父友萧穎士、顏真卿、柳芳与相论绎,尝曰:‘吾曹异日当交二郗之间矣。’”[37] 此外,专精《史记》或《汉书》一史的学者所在多有,如高、武时期的高子贡,“弱冠游太学,遍涉六经,尤精《史记》”,[38] 褚无量“尤精三礼及《史记》。”[39] 专精《汉书》的学者就更多了,如颜师古与秦景通、秦暐兄弟。相较而言,专精《后汉书》的学者实在不多。在学者以外的社会其他层面上,学习《史》、《汉》者往往多有,如高僧昙一“刃有余地,时兼外学,常问《周易》于左常侍褚无量,论《史记》于国子司业马贞(引者按:疑即司马贞)。”[40] 甚至蕃将哥舒翰“好读《左氏春秋传》及《汉书》”,[41] 李光弼“能读班氏《汉书》”,[42] 浑瑊“通《春秋》、《汉书》,尝慕司马迁《自叙》,著《行记》一篇,其辞一不衿大。”[43] 可见,社会上学《史》、《汉》者众,而学《后汉书》者盖寡。
要言之,唐代的“三史”之学,当以《汉书》的研究风气最盛,《史记》次之,《后汉书》居末也。说唐代“三史”中《史记》的地位最下,是不符合当时的实际的。
三、唐代的科举与史学
提及唐代的科举,人们往往会将其与文学联系起来,的确,科举中最重要的进士科以文学才能为录取标准,但也不应忽视经史之学在科举中的作用。经学与明经一科之关系,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无待详辩。唯史学与科举之关系,尚有待探索。
1、对进士科的史学要求
在唐代前期,史学与科举特别是进士科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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