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给余欣博士《中古异相》这本新著写评论,其实我很踌躇,因为觉得棘手。这本书相当复杂,第一,它引述的资料不仅有很多传世古文献,更有敦煌、吐鲁番、黑水城甚至更早的简帛文献,这是余欣的专门领域,却不是我所熟悉的范围;第二,这本书讨论的空间,不止在传统汉族中国,而且旁涉边陲异族甚至西域或东洋,需要懂得更多的文献、语言和历史,我并无这样的知识储备;第三,这本书研究的内容,不仅仅是文史研究领域常见的古代政治、宗教、经济、思想,而是相对研究较少的博物数术之类,从写本到占卜,从人形到药物,从土贡到七宝,繁多而且博杂,让人很难把握;特别是第四,它进入问题的途径和叙述的方式,很难用惯常的学术门类去命名,它是物质文化史?是科学技术史?是知识社会史?或许,它什么都是,或许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始终觉得,由余欣的博士导师荣新江教授来写评论,或许更合适,但是,拗不过余欣的固执,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当然,我之所以答应写这篇评论,也是因为,它刚好和我多年来一直关注“博物之学”有关,或许我可以顺便表述一下我对“中古博物学史”的一些看法。
在《导论》中,余欣说“博物之学亦为中国学术本源之一端,同为建构古代中国的知识与信仰世界的基底性要素”,所以,他希望消弥现代学科之间的界限,重新建立方术—博物、宗教社会史—知识社会史—中外关系史相融合的研究范式,用一句话说,就是重建“中古东亚博物学”。这个理想非常远大,那么,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什么是中古时代的“博物之学”?
二
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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