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
——《庄子·外篇·马蹄》
我认为真正善于治理天下的人并不这样。他们认为,老百姓自有本身的稳定的天性,要穿衣就要织布,要吃饭就要种田,这是他们共同的本能,这叫共识、共同利益、共同的规范。在符合自身天性的活动中,他们彼此一致,却不需要结党成伙,这就叫自然而然,纵性放任于天地之中。
呜呼庄子!他抨击那些烦琐苛政、严刑峻法,他抨击当时的为政者扰民乱民、坑害百姓反而得意洋洋、吹嘘叫卖、欺世盗名。他讲的伯乐、陶匠、木匠的故事既有趣又发人深省,令人击掌叫绝。但是他的民有常性,只要按常性做就万事大吉的设计却未免天真幼稚,失之于幻想。民有亿万,性有什千,地域、族群、血统、文化、观念,尤其是利益之分别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不但民与民能够发生矛盾冲突,人与人能够发生龃龉斗争,同是一个人连自己也有找不到自己的常性的时候,陷于选择上的困惑与两难。再说,有所管理,有所主张,有所维护,有所坚守,也是人之常性,正像无为而无不为、无可而无不可、与世无争等也是常性之一种。你依常性而治,你搞常性乌托邦主义,按谁的常性呢?按庄先生的常性吗?孔先生、孟先生、墨先生、师先生、离先生等都与您常性不同,咋办?没有社会没有家庭,个人难于存活;有了社会家庭之累,就有人际关系的种种麻烦。庄子关于常性的说法很漂亮,但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庄子的治国之论非常高明,高于常人常理,但是缺少成功践行的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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