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答止庵先生
■林少华
●我认为文学翻译最重要的就是审美忠实。换言之,文学翻译的生命在文学,在文学性或文学审美。
●随着国际交流的频繁、外语热的白热化和懂外语人数的迅速增加,当下外国文学作品翻译的主要问题,较之准确性,恐怕更在于文学性的缺位,以致读起来味同嚼蜡。
●文学翻译实践丢掉了文学性,文学翻译批评又丢掉了文学性甚至学术性,不妨说是当下译界值得警惕的一种退化。
林少华: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翻译家。
幸也罢不幸也罢,近两三年我的文学翻译作品颇受关注。人家慨然关注我,而我若一言不发,一来有失礼之嫌,二来有误解之虞,二者均无助于翻译事业的发展,故今天斗胆撰文。与其说是回应,莫如说借机谈一下我的所谓翻译观,即我所大体认同的关于翻译的言说或观点,当然也多少包括我个人的体悟。
我倾向于认为,文学翻译必须是文学——翻译文学。大凡文学都是艺术——语言艺术。大凡艺术都需要创造性,因此文学翻译也需要创造性。但文学翻译毕竟是翻译而非原创,因此准确说来,文学翻译属于再创造的艺术。以严复的“信达雅”言之,“信”,侧重于内容(内容忠实);“达”,侧重于行文(行文忠实);“雅”,侧重于艺术境界(艺术忠实)。“信、达”需要知性判断,“雅”则更需要审美判断。审美判断要求译者具有艺术悟性、文学悟性。但不可否认,事实上并非每个译者都具有相应的悟性。与此相关,翻译或可大体分为三种:工匠型翻译、学者型翻译、才子型翻译。工匠型亦步亦趋,貌似“忠实”;学者型中规中矩,刻意求工;才子型惟妙惟肖,意在传神。学者型如朱光潜、季羡林,才子型如丰子恺、王道乾,二者兼具型如傅雷、梁实秋。至于工匠型翻译,当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也不敢举。严格说来,那已不是文学翻译,更不是翻译文学。翻译匠和翻译家的区别在于,前者传达语法、意思和故事,后者再现表情、感动或审美愉悦。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文学翻译最重要的就是审美忠实。换言之,文学翻译的生命在文学,在文学性或文学审美。
而这正是目前文学翻译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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