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翻译批评的盲点所在。窃以为,随着国际交流的频繁、外语热的白热化和懂外语人数的迅速增加,当下外国文学作品翻译的主要问题,较之准确性,恐怕更在于文学性的缺位,以致读起来味同嚼蜡。于是人们不禁要问,原作本身是否味同嚼蜡?如果不是,那么译者标榜的忠实或准确性又体现在哪里呢?事情十分清楚,那才是致命的不忠实、不准确,纵然语法、词汇、句式等形式层面贴得很紧甚至无懈可击。换言之,无论有多少理由,翻译文学作品都不该译丢了文学性。
不过一般说来,这不会是译者有意为之,而大多是译者缺乏文学自觉、文学悟性所使然。奇怪的更是批评界,一些谈论文学翻译的学者也丢了文学性这个根本。也许受费道罗夫“等值翻译”和尤金·奈达“等效论”等西方语言学派翻译理论的影响,批评者往往逐词逐句对照原文,从科学性、技术性、工具性角度分析译文与原文是否等值,而忽略了作为文学译作生命的文学性或整体审美效果是否等效。好比拿着显微镜窥看孩子眉毛的长短和根数同妈妈是否相等,而不观察眼神和气质是否接近。
不无遗憾的是,对拙译村上作品的批评也存在类似情形。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东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藤井省三先生。他在2007年7月出版的《村上春树心底的中国》一书中严厉批评作为笔者翻译观之核心的“审美忠实”。他以《挪威的森林》中玲子弹吉他之句为例,批评“林译的‘审美忠实’反倒显得浓妆艳抹”。根据是村上原作用的是“口语体”,而拙译用的是“文语体、书面语体”。藤井先生的批评诚然引起了反响,但真正表示赞赏的学者则很少,尤其鲜有日文教授。究其原因,华东师大博导高宁教授最近就此指出了两点。一是,村上作品文体问题在学者之间存在争论,二是,藤井先生作为国外汉学家,“对汉语诸多微妙之处的把握究竟达到何种程度,恐怕还是留有考察余地的”(《关于文学翻译批评的学术思考———兼与止庵先生商榷》,载《东方翻译》
2011年第1期)。第一点涉及批评依据,第二点关乎批评资格。作为学术批评,二者都非同儿戏。
据我所知,学者中对“藤井说”明显持认同态度的,似乎只有止庵先生一位。前不久他发表文章:“今年春天‘村上御用翻译林少华遭《1Q84》版权方弃用’,在书界轰动一时,其实是两年前日本学者藤井省三在所著《村上春树心目中的中国》批评林译村上春树作品的后续效应。”(《关于翻译的外行话》,载于《文汇读书周报》,2010年12月17日)。且不说内容是否属实,仅就“御用”、“弃用”这种表达方式而言,就完全无视中文译者的尊严和主体性。而后,并不精通日文的止庵先生深入日语微观文本,直接借用藤井先生之例,断言拙译“总给以‘隔’的感觉。所以也可称之为‘隔译’———距离原著所描绘的特定意思或特定情形显然较之‘直译’要远,或许远到不着边际的程度。”而日文教授高宁先生的论文得出的结论是:“原文、译文两相对比,在语序上,两者相去不远,整段译文基本上沿原文顺流而下,并不‘给人以隔的感觉’。”而且,高宁教授还注意到了其他两种译文“修辞不周”、“不像文学语言”———季羡林先生认为“‘雅’是对于文学语言的忠诚”———即文学翻译的文学性问题,而止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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