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还像新的一样。这是否太玄了点?面对陈赟与庞朴的这一显著区别,不妨再回顾一下庞朴的说法:“前三年为第一阶段,第四年至某年为第二阶段,某年至‘方今之时’为第三阶段。”庖丁所谓“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是从“方今之时”上溯而言的。这样,庖丁前3年乃族庖,其后若干年乃良庖,再其后有19年乃道庖。也就是说,庖丁解牛的总时间远远超过了19年,起码在22年以上。
庞朴的史学解释立足于常识,陈赟的哲学解释仰仗于玄思。但是,陈赟就起点低而对庞朴提的三个问题,未必有足够的说服力。庖丁解牛“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文惠君从技艺的角度给予赞誉,庖丁则说:“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依据庞朴的逻辑,此时庖丁之为道庖,业已19年。以道辅技者,道庖也!道庖同样离不开技艺,盖因技艺才能解决难题,所以,庖丁有言:“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足见庖丁不是天生的道庖,道庖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道庖以前,庖丁先族庖、再良庖,这是由技而道的历程,很艰辛,也应该很漫长。族庖、良庖由技而道,道庖以道辅技,一波三折而又环环相扣,合乎逻辑,更合乎常识。
庖丁究竟如何解牛?比较而言,笔者更认可庞朴的解释。《药地炮庄》卷2集评引薛氏:“庖丁之语,当作三句看。所见无非牛是俗眼,全牛是智眼,有间是道眼。”后两句若是改成“未尝见全牛是智眼,以无厚入有间是道眼”,就更合《庄子》原意了。俗眼就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智眼就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道眼就是“见山祗是山,见水祗是水”。这里的薛氏,堪称青原惟信禅师的千古知音!庖丁解牛,让我们领略到了心灵成长的三重境界。
好的哲学解释,从来不会抛弃常识。哲学解释与史学解释,在终极处,总是相通的。我们不是要说陈赟误读了《庄子》,但他显然过于神化了庖丁。庄子再会讲寓言,若是让庖丁自始至终就是道庖,又何必历经三个阶段才游刃有余!岂非多此二举?大慧普觉(1089—1163)禅师的《示永宁郡夫人[注: 字词解说 妇女封啧。隋曾封高游泳女子洗氏为高凉郡太夫人。唐三品以上文武官之母或妻封郡夫人。宋银于光禄大夫、太子少保、节度使以上之母或妻封郡夫人。]》引过一席话:“无著云:曾见郭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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