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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之死:闻捷,施明正,顾城(一)

时间:2009-8-8 16:45:39  来源:不详
公,这年四月施明德开始长期绝食,从监狱到医院,成为又一桩肉身受难事件。与此同时,施明正也进行了他自己的绝食行动。四个月后,施明正悄然而逝,施明德反而活了下来,而且终于获得开释[50]。
  施明正到底为何而死?对他的友人及台湾自决运动的支持者而言,他是一位殉道者。更有评者直截了当的指称施为了声援乃弟所受的政治迫害,才不惜以死明志[51]。有鉴于施家在台湾政治史上的地位,这样的说法也许言之成理,但如果我们过分凸显施明正的政治烈士姿态,不免陷入「一门忠烈」式的(大中国主义?)样板,忽略了他所可能代表的复杂意义。
  施明正的最爱应不是政治,而是文学艺术[52]。然而他所崛起的五、六○年代台湾,文学艺术怎能与政治划清界线?更何况他的家庭背景总与政治脱不了关系。年轻时候的施明正风流倜傥,热爱醇酒文学绘画。他一度引为投契的是现代派的诗人如纪弦、痖弦等。他们的诗酒往还,曾留下不少佳话[53]。但作为现代诗人后起之秀,施明正不能摆脱他的原罪。一九六一年他因施明德的叛乱案被株连入狱,一去五年。这五年改变了他的后半生。出狱后的施明正以家传推拿术营生。他有意与政治保持距离,以至自称也为施明德称为「懦夫」[54];另一方面,他对酒色及艺术的耽溺,只有更变本加厉。如他夫子自道,他奉行的是「魔鬼主义」。
  六○年代末期以来,乡土文学逐渐成为主流。除了写实主义的形式诉求外,作家与读者间更分享一种道德的默契。描写土地,控诉不义,文学反映台湾,尽在于此。由这一角度来看,施明正毋宁是格格不入的。在乡土文学与国族运动逐渐合流的日子里,施的特立独行不免引人好奇:他究竟是「懦夫」还是「魔鬼」?他的后半生是献身艺术的颓废,还是陷身政治的浪费?最重要的,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动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终站?
  我以为施明正的创作生涯,在极大意义上见证了台湾现代主义的特色与局限。「现代主义在台湾」已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施明正的现象似乎仍有待仔细研究。这一现象一方面突出了色相的极致追求、主体的焦虑探索、文字美学的不断试验;一方面也透露了肉身孤绝的试炼、政教空间的压抑、还有历史逆境中种种不可思议的泪水与笑话。历经了一生的颠仆,施明正彷佛终于要以自己决定的死亡完成他对现代主义的诠释。他最重要的小说集标题:《岛上爱与死》(一九八三),因此有了寓言意义。岛上爱与死,这正是施明正一个人的文学政治。
  岛上诗人
  不妨就从岛上谈起。现代主义发展的线索繁多,台湾的现代主义其实与岛的联想息息相关。岛上不只是作家安身立命的环境,也更是他们创作境况的象征。美丽之岛、孤立之岛。偏处海角一隅,台湾面向大陆,总已是那分离的、外沿的、漂移的所在。当中国大历史在起承转合的轨道兀自运行时,这座岛屿却要经历错杂的时空网络,不断改换坐标。割让与回归,隔绝与流散,成为台湾体现现代性的重要经验。而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看,这是否也可成为台湾现代主义意识的先验命题呢?
  回想五○年代的岛上文坛。退守台湾的国民党政权痛定思痛,极力重建国族版图想象:岛是大陆的延伸,也是返回大陆的起点。反共与怀乡文学正是岛与大陆的连锁媒介。而在写实主义的大纛下,此岸与彼岸,形式与内容,文学与社会,似乎都有了相互呼应、安顿的位置。然而尽管与大陆近在咫尺,岛毕竟是被抛掷在政治及文学地理的边缘;文学反映或指导人生口号再怎么响亮,挡不住一波波空虚的回声[55]。现代主义的乘虚而入,与其说是时代的偶然,倒不如说是不妨如此的选择。到了六○年代初,现代主义不论褒贬,已成为岛上自觉的文化状态,迥然有别于统治者标榜的艺术符号了[56]。
  施明正其生也晚,未必明白他醉心的文学形式,渊源如何。在四九年前的大陆,现代主义也曾引起一阵骚动,根据地是上海──一座在乱世曾被称为「孤岛」的浮华场域[57]。从上海到台湾,从一座「岛」到另一座岛,这里为现代主义引渡的是诗人路易斯,或后来的纪弦[58]。一九五六年,纪弦与同好在台湾合组现代诗社,不啻为彼时岛上荒芜的文学另辟蹊径。相对于感时忧国,模拟再现,一种傲岸自为的风格于焉形成。如其宣言所谓,「横的移植」取代了「纵的继承」;「新大陆」有待探险,「处女地」必须开拓;「知性」需要强调,而「诗的纯粹性」成为圭臬[59]。
  一九五八年年轻的施明正与纪弦相识,一见如故。上海来的诗人深为施的才情与酒量所倾倒,曾有名作〈赠明正〉为纪念:
  橘酒发音é不是哑的
  而晚会中要是真的都变成了孩子
  我是?
  你是更长的ê
  而那些e倒了过来
  ◎世界无声
  连一个最起码的破碎都没有
  把那瓶唯一的金门高粱掷出去吧
  这就是è[60]
  酒后吐真言,最纯粹的语言只宜在酒精催化、神思陶醉的时刻发声。在此刻一切岛上的喧嚣都化为吟哦,化为声声酒嗝的长短调。而无饮不欢的施明正俨然要成为台湾的酒神巴酷斯(Bacchus)了。
  这é与è的世界却与施明正的背景大相径庭。施的父亲施阔嘴是南台湾的传奇人物,因国术推拿、中药与地产投资而致富。他笃信天主教,也是抗日分子,五十岁时因为无嗣而干犯教规,娶了二十岁女子为妾,生下施明正为首的五男一女。施从小锦衣玉食,但家教甚严。十六岁以前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十八岁父亲去世后,远离教堂;但如其自述,他对父亲及天主的热望,一生未尝稍退[61]。从少年始,施就热爱文学艺术,托尔斯泰,果戈里、杜斯妥也夫斯基等都是他迷恋的对象[62],用力之深,绝似宗教狂热:「穷我十生,逃也逃不出地深陷于如此迷人的文学艺术酒池那般,乐此不疲……」[63]但相随而来的罪疚感,也同样力道十足。
  至此我们已看得出施明正所代表的问题症结。南台湾推拿师的儿子一心与大陆来的诗人唱和;本土的文学赤子急要在舶来作品中找寻灵感;天主教的动心忍性转化成对文艺的唯美崇拜;父权和母权的压制带来爱恨交织的浪子情结。写实主义的机器于是轧出了é、?、ê、è的杂音。没有了一以贯之的「纵的继承」,「横的移植」自行其是。施明正最终要追求的,应是由声音色彩、线条及感官的本能震颤所形成的美感表现。套用他一九五八年散文诗的题目,他要发泄〈兽的苦闷〉[64]。但在这一追求的过程中,他却不得不面对「纯粹」美学中的斑斑杂质。更酷烈的是,他即将用自己的生命肉体来检验这一冲突的结果。
  一九六一年施明正因涉入施明德的叛乱案,与四弟明雄一起被补,判刑五年。先囚于台北,再移监台东。这五年的牢因株连而起,堪称无妄之灾[65]。因之带来的荒谬与恐惧感觉,却开启了施明正另外一种艺术向度。当年那顾盼风流的自恋者逐渐加添了自嘲的阴郁,而诗的「纯粹」语言再也说不尽人间的牵扯与变化。在狱中施开始创作小说,处女作〈大衣与泪〉在出狱后两年发表于《台湾文艺》。七○年代以来,施的诗歌与小说创作齐头并进,但平心而论,后者的成绩更为可观。
  施明正的小说大抵可分为两类,一类带有强烈自传忏情色彩,如〈大衣与泪〉、〈白线〉、〈魔鬼的自画像〉、〈鼻子的故事〉等;另一类则在政治与个人间迂回纠缠,如〈指导官与我〉、〈渴死者〉、〈喝尿者〉等。这一划分颇有抽刀断水之虞;两者间的交会或矛盾,才是我们注意的焦点。识者每以施明正的小说,反映了他及他那个时代的混沌。的确,施对情欲的忏悔冲动,成就了〈魔鬼的自画像〉一型作品,而没有那五年的管训生涯,他也写不出像〈渴死者〉或〈喝尿者〉这般惊心动魄的狱中告白。但这只触及到施作品的一个层面,而且是相当浅显的层次。尤其解严以后,宝岛版的控诉文学大量出现,比血泪、比伤痕,只有较施的作品过之而无不及。在什么意义下,施明正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
  看施明正那样的暴露自己的「淫行劣迹」,既自得又焦虑,不由得我们不正视他如何穿梭在情欲的底线,为自己找寻定位。其极致处,他展现了一种耽溺姿态。这使他最私密的题材,陡然有了审美的距离。另一方面,当他回顾自己的狱中所见所闻,及出狱后的颓唐生活,更让人震惊所谓的政治迫害,居然在他笔下演绎出荒谬剧场式的故事。自传与虚构、真与假已是不堪闻问的问题。施所写出的,毋宁更触及了生存本质的惶惑与裂变。有关现代主义种种的教科书式定义,从颓废到叛逆,从疏离到孤绝,从内烁到自剖,似乎都落实到他的字里行间,他的生命经验。
  六、七○年代台湾现代主义创作者,名家如林,王文兴、水晶、七等生、丛苏、李昂、施叔青都有佳作问世。但我们还真找不出像施明正这样的例子,如此沉浸于自己的经验,几至不能自拔,却又能如此自其中抽离,看透其中的伪装、孤独及自虐虐人倾向。施明正与他的题材──他自己──打成一片,写作成为一场内耗的搏斗。
  试看他的中篇〈指导官与我〉(一九八五)。在这篇自名为「心灵残废者」的独白里,施明正详述自己六○年代初的文学热情、服役经验与艳遇,还有涉入「叛乱案」后的恐慌、禁锢,与无止境的羞辱。他滚下「恐怖的深渊,变得非常可耻的懦弱、邋遢、屈辱、无能、贪生怕死……」。「想到这么一个可怜无奈的生物,如果还能被叫做人,能说不是造物的异数。」[66]痛哉斯言,施明正的后半生俨然就是努力做个人下人。
  施明正写自己的卑劣与私欲,充满杜斯妥也夫斯基《地下室手记》式犬儒姿态。他服役时与一个文工队女军官的幽会偷情、「始乱终弃」,赫然演出又一场性即政治的好戏。但哪怕他再洋洋自得,国家机器的监督无所不在,终将收服他那放肆的肉体。施的踉跄入狱,与服役中一位指导官特别有关。这位苍白、瘦削、沉默的新长官,冷静细腻,公而忘私,一步步把我们的主角逼入死角。更恐怖的是,出狱后他依然长相左右,不时出现在施的生活中。指导官对施了如指掌,久而久之,他已化身为施的良知或罪疚感,永远告解或招供的对象。施的宗教背景在此萦绕不去;伊凡?卡拉马助夫与宗教审判长的关系有了台湾翻版。
  但指导官与施明正半辈子的关系,最终形成一场诡谲的循环。猎人与猎物成了亲密的伙伴,他们的追逐逐渐失去了原始的目的,演变为日常生活的仪式。施那里只写了个人权迫害的故事[67],小说中真正触及的,是个卡夫卡(Kafka, 1883-1924)式《审判》寓言。
  这是施明正式的现代主义创作。他向往狂放自在的文学生命,却总也摆脱不了(宗教的、意识形态的)政治纠缠。政治的迫害如影随形,但也触发了他后半辈的风格。他存在的状况也就是他写作的状况,这一状况自始又是割裂、错位的。施明正因此走出以往写实与现代主义二分的窠臼。他不再规规矩矩的控诉、反映什么。将错就错,无可弥补的伤痕被施化为述说现代主义心事的重要符号:断裂,横的移植,身体销磨,意义溃疡。
  我于是想到施明正另一个中篇,〈岛屿上的蟹〉(一九八○)。小说记叙施与当年狱中难友入狱前的种种冒险,与入狱后的种种苦难,信笔写来,彷佛完全不受拘束。施对男性的青春冲动、兄弟情谊,尤其有不能自已的感怀。但他蓬勃的欲望毕竟是没有出路的。岛上的蟹再怎样横行,到底还是在岛上。而那包围岛屿的无边海洋是隔绝、孤立,还是诱惑、许诺?美丽之岛、孤立之岛,施明正的现代主义,正体现了岛上文学政治的矛盾。  魔鬼的妖恋
  施明正的小说与诗一再渲染的是爱欲煎熬。他彷佛总是在利比多(libido)的驱使下,盲乱寻找发泄对象。他喜欢为自己营造一种拜伦式艺术家形象,颓废、阴郁、好色,令人爱恨交加。同时他知道自己是怯懦、易受伤害的。他的第一篇小说〈大衣与泪〉(一九六七)已充满了这样的征候。年轻的主角离开家庭北上投身艺术,深为眼高手低所苦。他决定「先在自己空空荡荡的生活面涂抹各种强烈的色彩。从此他自陷于情欲狂的深渊」[68]。老父病逝,他满怀愧疚回家奔丧,在灵前却怎样也挤不出一滴眼泪。直到一个陌生人前来默立致哀,泪流如注,「他轻轻地走向这个人的面前,他这才看清这个瘦子变成一根慢慢在腐蚀融解着的大蜡烛。」[69]与此同时,年轻的艺术家流下迟来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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