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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之死:闻捷,施明正,顾城(一)

时间:2009-8-8 16:45:39  来源:不详
 这篇小说有浪子回家式的宗教母题。但艺术家在父亲灵前的恸哭,与其说是良心发现,不如说因为旁观陌生人的眼泪而触动。这一中介的过程至为重要:艺术家的心思需要藉一客体来承载抒发,小说因此平添了一层反射的审美向度。而整个叙事又出自艺术家在寒冬深夜的火车上,与一对陌生老夫妇的邂逅。老夫妇让他想起了父母,半寐半醒之间,往事一一入梦。等他骤然醒来,老夫妇已不见踪影,他膝上的父亲素描已被取走,留下的是一件大衣。
  亲情、私欲、还有对艺术无边的狂热,交织流转,却都有所欠缺,由此滋生的怅惘及罪疚弥漫字里行间。小说两次以灵光乍现的物象(epiphany)作为穿插。大衣与泪,两者于艺术家都是「借来的」、随机的触媒,却牵动了他对人生关系的神秘启悟。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这是艺术的灵感,也是神迹。但启悟的片刻之后,更多的空虚、怨怼相衍而生。写作不能完成施与圣宠的契合,只能不断的点出其间的错落与因循。 
  在另一早期短篇〈白线〉(一九六九)里,第一人称的主角骑着本田一五○奔驰于纵贯公路上,他是要到旅馆与离婚的妻子作「告别」幽会。沿着公路上的白线,油门踩得愈快,欲念──痴欲、嫉妒、嗔恨──急速交相而来。「车胎紧紧咬着白线,像我紧紧地咬着渴望,也像我的记忆顽固地咬着离婚四年的妻子,那些抹也抹不掉的淫荡无比的狂欢。」[70]我们的主角迟到了,竟发现前妻与另个男人交欢。以后的情节急转直下,包括了殴打、私刑、粪便、盐酸,充满性暴力因素。
  施明正的性冲动与性焦虑,莫此为甚。应该强调的是他如何使用速度的意象,来说明时间与空间的剧烈转换,以及人事全非的下场。男女双方离婚的理由始终未点明,但显然影射男方五年的牢狱之灾。一切的意外发生得太快,而一切的弥补又来得太迟。倒叙、穿插、蒙太奇、内在独白、自由臆想等种种技巧纷陈。传统写实叙述的惯性因而打破,生命及叙事的逆变于焉呈现。在他(幻想的?)大报复后,男主角骑车反向而驰,越骑越快,越想越多,最后轰然一声:「汝汝,要是我没死,我会让全世界的女人都妒忌妳,因为我会对妳非常非常好……」[71]叙事的时间与生命的时间一起戛然而止。

在〈我?红大衣与零零〉(一九七○)里,一场浪漫艳遇转为不可思议的冒险。依然是第一人称的我,主角与一个「没有灵魂的美丽胴体的女人」零零打得火热,红大衣是他示爱的礼物。但随着故事发展,酗酒、性游戏、黑社会、金钱阴谋、家族斗争纷纷出笼,看来没大脑的红大衣女郎竟成了要命的祸水(femme fatale)。施的主角以一个玩弄者出场,最后落得成为被玩弄者。
  这个颓废的故事里,施明正再一次凸显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艺术家,周旋于创作与爱情的赌博中,一无所获的下场。值得注意的是,日后不断出现的「魔鬼」形象,在此已经成形。施的角色「性格中魔性远比神性多了三分之一」[72];他是个「魔鬼似的男人,能动用艺术的魔咒迷惑她、娱乐她,使她得到别的男人无法给她的情趣、刺激,与魅力」[73]。然而这个动用魔咒的艺术家自己却也是着魔者:「精力过人,欲望无穷的我,竟无法阻止我自己不断的扩大探索的范围……我的心不断地蜕变,不断地升腾,无休无止的漂泊、流浪。」[74]醇酒美人只能是这不安的灵魂聊以暂驻的寄托。魔鬼的诱惑最终与沉沦、死亡不能分开。施于是写道:
  从前据说有个人溺死在诗海里
  也曾有过一个演员扮演罗密欧的
  终于刺死自己[75]
  六、七○年代之交,正是乡土文学方兴未艾的时刻,金水婶甘庚伯、来春姨青蕃公充斥文坛。另一方面,以阶级论出发的现实主义社会文学,与「中华文化复兴运动」的官方论述,也各有各的滩头[76]。在一片回归乡土、拥抱国族的喧嚣中,现代主义腹背受敌。而像施明正这样的人物夹处其中,以懦夫自居,又径自标榜魔鬼主义,而且身体力行,怎能不引人侧目。
  为施明正「魔鬼主义」正名的作品首推〈魔鬼的自画像〉(一九七○)。这篇小说写叙事者施明正如何设计将三弟的女友占为己有,又如何勾引她参与一场性游戏──他让自己的好友与女孩也发生关系。女孩堕落了,最后成为酒女。施明正的大男人主义恐怕要倒尽女性主义评者的胃口。然而他有自知之明,劈头就自命是「魔鬼」。这到底是沾沾自喜的表态,还是充满罪疚的自嘲,恐怕施心里也未必有数。但真正的问题是,以他的能耐,他配得上心目中的魔鬼形象么?
  尼采式的「上帝已死」是现代意识的开端之一。以他家庭及个人深厚的宗教背景来看,施明正的自封为魔鬼,不应只是一个台湾作家有样学样的姿态。上帝从未在他的作品中死去,但他总也不能,也不愿,蒙受神恩的眷顾了。他明白他必须自行了断层出不穷的欲望、恐惧与憎恨。艺术创作不能超渡他对存在的惶惑,情欲也失去了传统(杜斯妥也夫斯基式)小说中的救赎力量。归根究柢,施明正的魔鬼未必是他自己想象的巨奸大恶,而更可能是一己虚荣与徒劳的化身。失去了上帝,他其实是没有作魔鬼的本钱的。一股存在主义式的苍凉感跃入他的字里行间。当年台湾的巴酷斯要成为台湾的西西佛斯(Sisyphus)了。他的诗作尤其显示这种前不接村、后不接店的难堪(abjection)处境[77]。
  不能逃避妖恋正像不能逃避
  攻击
  不能逃避阴狠宛如不能逃避
  防御
  不能攻击妖恋宛若不能忽视
  伪装
  不能忽视变节一如不能停止
  探索
  ……
  老是不忘提升的魔鬼哟
  冲刺[78]
  作为一种创作观及生活方式,施明正的魔鬼观让我们想起了波特莱尔(Baudelaire, 1821-1867),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源头之一。如同十九世纪中叶的巴黎诗人一样,施明正以逾越放纵培养着他自己的「恶之花」。面对政教怪兽,以毒攻毒成了一种不得不然的策略。但我也以为施明正可以和二次大战后日本的「无赖派」作者如太宰治等相比较。太宰治大半生自外于主流体制;他对于战后左翼政治理想的妥协,日本文明的瓦解,还有现代人感官世界的萎缩,极有不满,促使他以肉身为祭坛,实验他的叛逆美学。这是饮鸩止渴的美学,因为文字的成绩不折不扣来自身体的颓败消耗。纵欲滥情不是逃避现实的方法,反而成了造就创作的必要手段。而太宰治的绝招是自杀。他一生多次自杀未遂,最后终于如愿以偿[79]。
  本文下节将谈到死亡在施明正美学中的关键意义。在此我们先回到施明正念兹在兹的爱欲问题。以上所论的作品让我们了解,对于施明正「爱」不是浪漫主义的陈腔滥调;「爱」是生活秩序及意义的伦理前提。对天父的爱戴,对父母的孺慕之情,对家人、对朋友的关怀,以及最重要的,对女性的炽热欲望,是施明正一再书写及「反」书写的题材。但付诸文字的,是他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的告白,以及回到爱欲完成的境界的向往。如是周折,神魔交战。施以身体及文字作为角力场,却必须面对一切可能徒劳的宿命。他作品意义的危机其实隐含了爱欲的危机。我想起了卡夫卡的话:「写作乃是一种甜蜜的美妙报偿。但是报偿什么呢?这一夜我像上了儿童启蒙课似地明白了,是报偿替魔鬼效劳。」[80]
  喝尿者,渴死者
  死亡是施明正作品中不断出现的执念。从早期的〈大衣与泪〉,到八○年代的〈渴死者〉(一九八○),都可得见他想象各种可能的死亡境况。艺术于他是死亡的另一界面。两者此消彼长,互为诱因,互为威胁。一九八四年他写下〈凯歌〉,作为诗集《魔鬼的妖恋与纯情》的终篇。短短九行,道尽死亡与艺术的魅惑:
  为死后的残留 诗人哟
  别再迷恋妖恋 您得赶紧
  赶在死亡之前 绘下生命
  诗人哟 别在沉湎于敲击
  耻骨像木匠
  墓石匠的铿锵,声声提示着什么
  快为死亡的莅临踏上时间的箭镞
  剥掉咬紧您脑里淫乱的吸盘
  诗人哟起来,别再作梦赶紧用诗跑赢死亡[81]
  生也有涯,诗人提醒自己摆脱「妖恋」的蛊惑,回归纯净的字质艺术的创造。诗既是诗人持续生命力的刺激,也是用以标示「死后的残留」的印记。
  然而如前所述,施明正毕竟是难以抗拒「妖恋」的引诱的,而他的诗作只能成为一种反证的修辞,暴露他进退两难的景况。死亡不就是另一种妖恋的形式?更引人深思的是,经历了白色恐怖时代,死亡对施明正这类背景的人士,又岂仅是爱欲与文学想象的极致。五年监狱的经验,使他成为死神的见证者,而他日后有关死亡的作品,也必以此作为出发点。
  一九七二年的〈喝尿者〉写的是叙述者施明正狱中所见:「在这种不知被多少已逝的手指,摸光、抚滑了的木质居处,我浪漫地发现,它吸饱了苦难同胞挣扎于死亡边缘的各种惊心动魄的丑陋与圣洁,却崇严地消失生命的场景。」[82]被囚的犯人各因不同的罪状等待最后的裁判。他们日夜抱紧《六法全书》,以速成的方式,为自己的命运作最后一搏。虽然明知希望渺茫,却「必须以全身未被消蚀的余力,加上搜集仅存于心智潜在的渴生之力,哆嗦着双手,惜字如金地、解结松扣式地,化解着被编,而自供的荒谬口供」[83]。
  用施明正的话来说,在死亡的阴影下,囚徒竭尽「渴生之力」,作困兽之斗。而他们「跑赢死亡」的方法,是「作文」比赛。不论有罪没罪,大限将至,他们要以千言万语,紧扣法条,编写诉状,好为自己脱罪。这真是写作的极致危险游戏了。施明正不只写了个狱中奇观;有意无意的,他的准报导文学已渗入了形上层次。作为诗人,他的咒诅不仅及于身体的禁锢,也及于文字──那纯粹的诗学形式──的泛滥挪用。
  难友中有名金门陈者,不断抗议司法不公。他的罪状是双重告密。他密告他人为匪谍嫌犯,因此送了十多条人命,因果循环,他也被人密告为匪谍,可能面临同样下场。金门陈到底是为哪一边作反间,还是他根本就是两面讨好的无耻小人,势必死无对证。但经由他这种人的通风报信,吃里扒外,人与人间的信念已经被破坏无疑,何况信仰。施明正的宗教情怀在此泄漏线索。难友们相濡以沫,像是殉道的信徒。相反的,金门陈是个贪生怕死的叛徒,一个把告解堕落化为告密的背信者。他发展出一套习惯,每天早晨喝下自己排出的尿液,声称治疗「内伤」。而施明正相信,这或许「象征着对于被他整死的人们的赎罪行为」[84]。
  我以为施明正处理这样一场食粪(便)(scatological)病例,讽刺之余,难免有一种物伤其类、情何以堪的感触。我们记得在〈白线〉中,妒火中烧的主角也曾强迫他报复的对象吃下大便。当饮食与排泄混为一谈,身体的入口与出口彼此不分,自我循环内耗的危机已经发生。作为一种隔绝于社会之外的有机体,政治监狱正是培养喝尿者的巨型温床。更推而广之,施眼中的国家机器不也是如此?如此,人人都有成为喝尿者的可能。
  与「渴生」形成辩证关系的是「渴死」。施的另一篇小说〈渴死者〉,应是八○年代台湾最重要的小说之一。故事主角是个无名的外省籍政治犯,因为「在台北火车站前,高唱某些口号」而入狱,判刑七年。比起多数重刑犯,这是小巫见大巫了。但有一天,无名犯人开始「用脑袋当鼓,藉铁栅敲鼓」;他猛烈的撞着,「从光头流下的血,爬满整个脸庞,人静静地笑着」[85]。
  这只是他自毁行动的开始。又有一次,他吞下「十几个馒头」和「不知几加仑的水」,企图撑死自己,却没能成功。几经反复,他终于得其所愿:「(他)脱掉没裤带的蓝色囚裤,用裤管套在脖子上,结在常人肚脐那么高的铁门把手中,如蹲如坐,双腿伸直,屁股离地几寸,执着而坚毅地把自己吊死。」[86]
  无名犯人的罪不至死,夹处狱友中,已算不幸中的大幸。他为什么一心求死,无所不用其极?以往评者多半集中在犯人所代表的政治抗议精神上。国法如此不公,宁死不屈,是为个人的正义表现。我却认为施明正别有所见。小说中的施是个心存同情却又保持距离的旁观者。他心存同情,不只因为无名犯人默默的自残行动,而更因为后者是个诗人。这名诗人在国难当头的时刻,投笔从戎,随军来台。「也许是无亲无故的孤寂,和倨傲的诗人性格,使他无法融为绿色戎装大家庭的一员。」[87]最后因为高唱反动口号而下狱。
  施明正对这名诗人的遭遇心有戚戚焉。而诗人似乎也认出施明正的真身,企图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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