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际的经世思潮中,多数大儒都强调通经致用。顾炎武在批评晚明学风时说:“近世号为通经者,大都皆口耳之学,无得于心;既无心得,尚安望其致用哉?”[1]全祖望论黄宗羲学术宗旨时说:“公谓明人讲学,袭语录之糟粕,不以六经为根柢,束书而从事于游谈,故受业者必先穷经,经术所以经世,方不为迂儒之学,故兼令读史。”[2]王夫之更是以“六经责我开生面”自期许,生动地体现了通经致用的精神。由此可见,他们都强调从研习经术出发,达到实用目的。顾炎武、黄宗羲虽批判八股取士,但从不怀疑经学的用处。然而,在清初就有学者就从科举制的角度怀疑经学的用处了:“今人首尚制举业,而以其余力治经,父师之所传,子弟之所习,《诗》、《易》、《春秋》之指,甚且稍谬于圣人。非惟无学,亦无经也。又或自以为经,而不知何者为学也。由斯以观圣人之经,果何益于今之世哉?”[3]康熙初年,一次科举考试中甚至取消了测试经义的八股文,只考策论,礼部侍郎黄機上疏,分析了经书与策论在科举中的不同作用:“先用经书,使士子阐发圣贤微旨,以观其心术;次用策论,使士子通达古今之事变,以察其才猷。” [4]康熙深以为然,命复旧制,乡会试仍以八股文取士。可见,清初官方也一度认为经书没有什么实际用处,而后来恢复其科举制中的地位,主要出于意识形态控制的考虑,也就是黄機所说的“观其心术”,而不是出于提高行政技术水平的考虑。
在清初的经世思潮中,颜元可谓是另类,他虽然强调经世致用,但明显偏离了通经致用这一思维模式。颜元在《上太仓陆桴亭先生书》中讲了他著《存学编》的宗旨:“申明尧、舜、周、孔三事、六府、六德、六行、六艺之道,大旨明道不在诗书章句,学不在颖悟诵读,而期如孔门博文约礼,身实学之,身实习之,终身不懈者。”[5]由此不难看出,在强调“致用”、“事功”这一层面上,颜元与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对待经学与致用关系方面,他们之间还是有差异的。颜元不象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那样在经学研究方面具有博大精深气象,颜元从浩如烟海的儒家典籍中直接拈出个“三事三物之学”。他说:“唐、虞之世,学治俱在六府、三事,外六府、三事而别有学术,便是异端。周、孔之时,学治只有个三物,外三物而别有学术,便是外道。”[6]其中颜元最重视的是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他说:“盖三物之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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