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庄子,这里反讽得刺激、滑稽、沉痛。这是在反讽君侯、臣子与候补官员士人的施政与管理。经过庄子这么一写,司空见惯的养马治马的过程变得直如酷刑,充满血腥意味。用语幽默隽永,令人哭笑不得,怎么人们硬是会忽略这一面呢?伯乐伯乐,世世代代,多少人赞美伯乐、期盼伯乐,可谁往这边厢——即不是人而是马对伯乐的感受方面想过?《庄子》中所说,很有说服力与现实感,并不强词夺理,应是昭然若揭。可能问题就出在人们只会从一条道上思维,只从伯乐善于相马,能为君王、诸侯、军人挑选千里马这方面思考,为伯乐的大名所震服,却缺少一点逆向思维。
陶者曰:“我善治埴(zhí),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匠人曰:“我善治木,曲者中钩,直者应绳。”夫埴木之性,岂欲中规矩钩绳哉?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
——《庄子·外篇·马蹄》
陶器匠人说自己善于制作陶器,圆的经得起圆规的检验,方的符合直角的尺度。木匠则说自己善于制造木器,弯曲的地方符合角尺的夹角,直溜的地方符合拉线墨绳的测量。但请想想看,陶土也罢,木料也罢,它们的本性难道是要自身符合规矩、角绳的要求吗?然而众人长期以来的说法是,伯乐善于调养马匹,而陶匠善于制陶,木匠善于做木工活儿,这与(矫情地)治天下一样,都是一样的毛病。或者说,这都是矫情地治理天下的人带头造出来的毛病。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