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赋宁收到信以后,并未放弃努力。1964年1月24日,吴宓再度致信李赋宁,表示“宓之根本态度是不愿常住北京”——“宓不是愁北京没有位置宓不得回来,而只怕北京有了甚好、极合宜之职务而宓不回京无所借口”,假如非要逼他回北京,那么他“即刻必心平气和地、颜色愉快地走入嘉陵江心深水处,了此一生矣”。(391-392页)
仅仅五年之后,吴宓在批斗场上被扭折左腿,又关进牛鬼蛇神屋,受尽屈辱,想起以前还有回京的机会,不禁后悔“前多年不去清华、北大……而留在西南师院,受此种种”(428页)。然而这只不过是穷极无奈之下的幻想罢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时是不可能有什么世外桃源的。
三
同日记一样,吴宓的通信也随时可能受到审查,晚年的书信中到处可见他通信环境的恶劣。1964年10月5日,吴宓在致诗友的信中说自己“为避免无识者之误会及查问,与任何亲友通信,在写信时,即应当作(假定)此信将要登本地日报,或将[注: 在具体的语境中,“或将”的意义是不同的。有或许、可能、或许将要、或许拿等等不同意思。“或”有“或许”、“又”、“有的人”等等意思,]在学习小组会上读出——如此构思、取材、选词,则写来自然工美,而无语病或遗憾(宓喜写明信片,此亦一理由)”(339页)。所谓“工美”,自然是指无风险、不触忌讳而言,而吴宓的这番自我陈述,显然也是在告诫对方,亦应以此种态度写信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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