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积累这么多年后写出的这部《牛鬼蛇神》究竟要表达什么,试图传递给读者什么?
马原:小说叫《牛鬼蛇神》是因为两个人物[注: 何永安[香港富商]-何永安,男,香港富商,前亚姐曹央云丈夫。拥有多间上市公司的富商何永安,高峰期身家曾达3亿美元,后来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致身家缩水。]一个属牛、一个属蛇,属牛的敬鬼,属蛇的敬神,他们都有原型,刚好又有“牛鬼蛇神”这个词,这都是巧合。小说实际上就是两个男人的故事,“文革” 的11天大串联经历[注: 指亲身见过、做过或遭受过的事。 片名 《经历》The Experience/Tajrobeh (1973) 伊朗电影,35毫米,黑白,60分钟。]是中国式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两个小孩子到各地游走,他们最初的入世经验自那次相识开始,从此走上了各自的人生之路。
小说中有许多关于人类及与人类相伴的神秘力量的故事,这是我对人与自然、人与神秘力量的关系的思考,对生命传承的秩序、神秘生命的认知。生命中许多“神迹”和“神奇”让我景仰,我深深敬佩造物的伟力。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回到事实、常识层面去讨论问题。
我希望读者、这个社会能恢复自我检视的能力,过度的城市化、资源的滥开滥采对地球造成了严重的戕害。一切都以钱为标尺,娱乐化阅读成为潮流。谁才是这个时代最有智慧、最值得尊重的人?除了膜拜财富,我们是不是能拨出一些空间给财富以外的另一种智慧。当然小说家能做的有限,写书首先是自我净化,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妥协是难免的,但也要有自己的立场、态度,我的写作实际上就表明了我的态度。
记者:现在整个文学[注: 文学,是指以语言文字为工具形象化地反映客观现实的艺术,包括戏剧、诗歌、小说、散文等,以不同的形式(称作体裁)表现内心情感和再现一定时期和一定地域的社会生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20年前写西藏题材的小说相比,写《牛鬼蛇神》时你的小说观有没有什么变化?
马原:从这部小说开始,我的写作进入了一个新回合。这个回合中,读者看到的小说一定是包涵着生死命题的,我开始关心生命、人类的弱点,希望把这些弱点写出来,让读者通过我的小说看到这些弱点,多一点自我反省。
《牛鬼蛇神》回到了哲学中关于人类的三问“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要探讨生命究竟从哪里来。人类对地球做出了巨大改变,但人类可曾创造过一个微小的生命?生命之谜是无解的,到今天任何科学都无法清晰阐述。这就是我关注的:我们从哪里来,生命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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