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方法在杜甫的绝句中已经出现,到了刘禹锡,又有所发展,而李商隐则更加突出,具有施补华《岘佣说诗》所说的“以议论驱驾而神韵不乏”的风格特色,《贾生》就是其中一篇: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此诗借史事讽刺统治者不知用人。首句从反面说起,写汉文帝[注: 汉文帝刘恒,汉族,汉朝第5位皇帝,汉高祖刘邦四子,惠帝刘盈弟,母薄姬,在位期间,继续执行与民休息和轻徭薄赋的政策,使汉朝从国家初定走向繁荣昌盛的过渡时期。]求贤的真诚和迫切,连已放逐远方的臣子都要加以访求,召他回朝,似乎这位皇帝真要励精图治、爱才如渴了。此句承上,正写贾谊。一面是文帝求才心切,另一方面被召回的逐臣贾谊又确有无与伦比的才情,那么文帝必然虚心请教贾谊,而且其所询问的内容又必然是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就不消说了。这两句实际上是欲抑先扬,但在行文上,却很平顺,使读者看不出下面会突然出现一个大转折。第三句是由正面转到反面的过脉,仍写君臣际遇,谈得投机,听得入神,直到夜半,不觉虚前席,只在前面用“可怜”“虚”三字陡然翻转,化赞赏为感叹,化歌颂为讽刺。结句申明“可怜”“虚”之理,在于不问苍生问鬼神,结出正意。诗人反对“不问苍生问鬼神”,但主要是说明事实,只用“可怜”二字加以勾勒,点出用意,并未多发议论,但却给人以意外的辛辣之感,而在这辛辣之中,还掺和着一点幽默,使人苦笑,构思可谓精巧,形象可谓鲜明,语言可谓精警。
以上分析了唐诗中形象化议论说理的几种常见的方法。艺术贵创新,实际上,唐诗中议论说理的方法远不止这几种。而且这几种方法并不是截然分开、界线分明、非此即彼、相互排斥的,有时同一首诗中会有上面两种甚至几种方法,并且它们浑然一体、难以区别。作诗有法,但无定法;诗贵含蓄,但不排斥直露;诗主情,但仍可叙事、写景、言理,这就是思维的辩证法,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这就是诗的辩证法。
参考文献:
[1] 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人民出版社,1965年11月版。
[2]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中国文学史[注: 文学史,是研究文学发展历史的科学,与文学理论、文学批评同属文艺学的范畴。-wenxueshi]》,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7月版。
[3] 林庚、冯沅君[注: 冯沅君(1900~1974),河南唐河人,现代文学史家、戏曲史家、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fengyuanjun]主编:《中国历代诗歌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64年1月版。
[4] 郭绍虞主编:《中国历代文论选》,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9年11月版。
[5]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唐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4月版。
[6] 蘅塘退士编、陈婉俊补注:《唐诗三百首》,文学古籍刊行社,1956年7月版。
[7] 刘永济[注: 1916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语文系。历任长沙中学教师,沈阳东北大学教授,武昌武汉大学教授兼文学院院长,浙江大学、湖南大学及武汉大学语文系教授、文学史教研组主任。]编:《唐人绝句精华》,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9月版。
[8] 周振甫:《诗词例话》,中国青年出版社,1962年9月版。
[9] 俞陛云:《诗境浅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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