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曾国藩致书湘系同党刘蓉,对此大发牢骚,说“毛羽不丰,岂足高飞”[5](P1005),但同时所作之《复陈防蜀缓急摺》,则虚与委蛇,一方面托词所悉数进攻景德镇,行将得手,不当舍近图远,一方面又说即使遵谕前往上游,也只能驻扎宜昌。这种半推半拖的态度,便与从前一再抗命的强硬作风有了很大的不同。接着,他又费尽心思,想出绝妙主意,在六月二十二日上《调张运兰会剿宝庆片》:“窃思防蜀之行,原系防湖南之贼也,倘能于湖南协办痛歼,岂不事半功倍?现在大股贼围宝庆……臣拟檄调张运兰等一军四千人,先行驰赴宝庆,并力会剿……如贼果入川,再行酌量调齐萧启江、张运兰两军,督用处蜀防剿。”七月二十五日,曾国藩就入川之事第三次复奏,说江西虽已无贼,湘、粤、皖敌布在四境,不可全无守兵,其用意仍是为拖延赴川制造理由。九月十二日,他又乘安徽危急之机,制造借口,奏请回军援皖;十月十七日,他正式提出三路图皖之策,顺理成章地自任一路。为摆脱西上川蜀、客军虚寄、仰食于人、疲于奔命的厄运,曾国藩绞尽脑汗、与朝廷百计周旋,观此数月之奏,可谓以柔克刚。
咸丰十年八月,英法侵略军进逼北京,咸丰帝飞诏外援,着曾国藩即令鲍超率部“兼程前进,克日赴京,交胜保调遣”,且预先叮嘱“勿得借词延宕,坐视君国之难”[8](P1239)。曾国藩于八月二十六日接旨,竟然拖延十日之久,这才上奏了一件《奏请带兵北上以靖夷氛摺》:
窃计自徽州至京,五千余里,步队趱程,须三个月乃可赶到,而逆夷去都城仅数十里,安危之几,想不出八九两月之内。鲍超若于十一月抵京,殊恐缓不济急。若逆夷凶顽,犹豫相持,果至数月之久,则楚军入援,岂可仅以鲍超应诏?应恳天恩于臣与胡林翼二人中,饬派一人带兵北上,冀效尺寸之劳,稍雪敷天之愤。非敢谓臣与胡林翼二人遂能陷阵冲锋、杀敌致果也,特以受恩最深,任事已久,目前可带湘鄂之勇,途次可索齐豫之饷,呼应较灵,集事较速……惟臣若蒙钦派北上,则当与左宗棠同行,皖南暂不能进兵,只能退守江西境内;胡林翼若蒙钦派北上,则当与李续宜同行,皖北暂不能进兵,只能退守湖北境内……这真是一篇妙不可言的杰作,处处暗藏机锋:始谓缓不济急,继称呼应不灵,三曰请旨择人,四曰尚未救北,先已失南。而摺谕路途往返之际,城下之盟果然已成定局,北上之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为了保存派系实力(鲍军为湘系头号劲旅,一经交由满族权贵胜保调遣,势必有去无回),为了占据战局优势(鄂皖战况看好,有望扩大战果,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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