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偶然发脾气,最后也会恢复平静。中国人对天充满好奇,这种好奇与天一样,充满人的头脑。屈原在《天问》一诗中一连提出了一百五十多个问题,问题是按照重要性排列的,先问谁记录了天最初形成的过程?白昼和黑夜为何如此分明?天体的宏大工程是谁创造的?日与月又是怎么被悬挂在空中的?……问完这些形而上的问题之后才渐次进入人间的问题。在他心目中,天地自然是第一位的,人次之。
是的,屈原的《天问》足以代表中国人的天命观。中国最早的学问不是功利性的(不是医学或农学或工学),而是天文学。中国的天文学与现代科学范畴中的天文学风马牛不相互及。中国古代,“天文”二字具有特殊意义。先看“文”字。文字表示一个胸上刺有花纹的人(胸上刺花纹是古代华夏民族的一种风俗,叫文身)。天文一词的出现是受到古人文身风俗的影响,是把繁星比喻为胸上的花纹(其实文身正是效仿繁星构成的图案)。所以中国的天文就是天的花纹形象。古代,中国人对天象的关注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顾炎武是这样描述的:
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每年夏历六月,心宿出现在正南方,七月以后便渐渐偏西并下沉,当时中国人把这种现象称为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天(三星即参星,三颗离得很近的星星,一般指参宿三星。古人一般认为那是结婚的吉日),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毕:星辰名,二十八宿之一),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谣也。(《日知录》)
有人以为“人人皆知天文”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其实顾炎武并没有夸张,他道出了实情。“人人皆知天文”的意思不是说人人皆是现在意义上的天文学家,而是说根据天象行事(如婚丧嫁娶)的做法已经在百姓中极为普及。天象的权威性丝毫不亚于政治上的帝王。毋宁说天象实际上就是命令的发布者,即使是君主也不过是天的意志的传递者与执行者。执是之故,中国历来都把最高统治者视为天的儿子——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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