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中国气派”的新文化,而且这种作风和气派的文化是“生动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这段一字千钧的议论,是毛泽东1938年10月在中共六届六中上所作报告的内容,它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在文化“民族性”问题上的立场转换,或者说标志着其对于文化的民族性“认同”过程的基本完成。
毛泽东之所以能在这个时候作出这种“决策性”的认识,除了他纯个人的因素之外,首先当然是抗战形势推动和进行民族斗争实际需要的结果,其次则是同王明教条主义集团“残余势力”斗争的产物,连带也包涵着某种摆脱共产国际“指手划脚”、以实现 “独立自主”的现实动机。从文化思想上说,正如前文所言,他则无疑是受到了陈伯达、艾思奇等“新启蒙运动”者的直接启发。
在文化方面,毛泽东的上述思想阐发之后,产生了两个直接后果,一则导致了文艺界“民族形式”问题的正式讨论,二则引发了学术界“中国化”思潮和运动的开启。这两者之间紧密相关,但又各有侧重。从中共文化思想史的角度来看,两者不仅都集中体现了中共文化“民族性”意识的空前觉醒,而且还进一步丰富和深化了中共党人乃至整个进步文化界对于文化“民族性”的认识。
毛泽东“国际主义的内容和民族形式”的提法,得益于陈伯达所提示的斯大林所谓苏联文化是“社会主义内容和民族形式”的启发,并成为导致“民族形式”问题热烈讨论的由头。不过,与陈伯达、艾思奇等人以往主要把“民族形式”局限在旧文化形式方面不同,毛泽东这里的“民族形式”,意义明显要更为宽泛,除了指现成的需要利用的旧形式外,还包括着甚至主要是面向着未来新创造的民族形式。实际上,他所强调的不过是体现“民族特性”的“形式”这一点而已,这就是他为什么同时也提出“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什么是或如何才是“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怎样形成“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也就逐渐成为1939年初正式兴起的“民族形式”讨论中的核心问题之一。而这一问题,实质就是如何保持、发扬和创造中国文化的“民族性”的问题。
柯仲平、周扬、陈伯达、艾思奇、何其芳、王任叔(巴人)、冼星海等人,较早响应了毛泽东关于“民族形式”问题的讲话。1939年2月7日,柯仲平在延安《新中华报》率先发表《谈“中国气派”》一文,提出“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气派。这是由那民族的特殊经济、地理、人种、文化传统造成的”,“最浓厚的中国气派,正被保留、发展在中国多数的老百姓中”。王任叔1939年9月1日在《文艺阵地》上发表《中国气派和中国作风》一文,对此作出进一步的阐发。他说:“什么是‘气派’,什么是‘作风’?机械地说,‘气派’也就是民族的特性;‘作风’也就是民族的情调。特性是属于作品内容的,这里有思想,风俗,生活,感情;情调是属于作品的形式的,这里有趣味,风尚,嗜好,以及语言的技巧。但无民族的情调,不能表现民族的特性;没有民族的特性,也无以表现民族的情调。中国的作风与中国气派,在文艺作品上,是应该看作一个东西——一种特征,而不是两件东西”。他认为,一个作家必须具备深厚的“思想修养”、“对传统文学作品的学习和理解”、以及“生活实践”三方面的基本素质,缺一都无法使自己的作品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作风”(载《文艺阵地》第3卷,第10期。)。
这里,王任叔所理解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是否完全符合毛泽东的原意,很难评说,但他所谓“对传统文学作品的学习和理解”以及“生活实践”,却对应了这场“民族形式”讨论所涉及的两个重要内容。若将其予以分解,即,一是强调对旧文艺形式予以利用的必要性、迫切性和原则方法;二是强调在现实生活和实践中创造 “新的民族形式” 的最终目标、主导地位和艰巨任务。这其中又涉及到国际主义与民族形式,民间形式与民族形式,地方形式与民族形式等等具体问题。总的说来,在1940年3月向林冰(赵纪彬)提出“民间形式”为“民族形式”的“中心源泉”之前,也就是讨论最初在延安进行期间,似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极端片面的看法,两个主要方面的内容均被置于一个“统一体”中,起初稍稍偏重于前者,渐渐地则着重于后者。在这方面,艾思奇和周扬的观点颇具代表性和权威性。
艾思奇1939年4月16日在《文艺战线》上发表《旧形式运用的基本原则》一文,探索了旧文艺形式反映现实的一些特点和规律,以及运用旧形式的基本方式等。他强调指出:“历史的每一个时期都有它的中心急迫的任务,而在今天,这样的任务在文艺界正是在于要把握旧形式”。但他同时又说明,运用旧形式的“中心目标”,正是为了“要创造新的民族的文艺”。五四以来新文艺运动所产生的“能够表现我们的民族气派和民族作风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但不是没有,如鲁迅的作品“在形式和内容上都不但是新的而且是民族的”),“我们需要更多的民族的新文艺,也即是要以我们民族的特色(生活内容方面和表现形式方面包括在一起)而能在世界上占一地位的新文艺。没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的东西,在世界上是站不住脚的。中国的作家如果要对世界的文艺界拿出成绩来,他所拿出来的如果不是中国自己的东西,那还有什么呢?”(原载《文艺战线》第1卷第3期。见《论文化与艺术》,第250页。)显然,在艾思奇这里,也同在王任叔那一样,所谓“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已不仅限于文艺“形式”,同时也指向了文艺的“内容”。他对文艺“民族性”认识的一个贡献,是明确地提出了文艺的 “民族特色”和其要取得世界地位之间的关系。
1939年2月16日,周扬主编的《文艺战线》创刊。在创刊号上,他发表了《我们的态度》一文,对毛泽东强调文化“民族性”和“民族形式”,也表示明确的认同。他的态度可以说较为典型地体现了延安文艺界在这方面的精神转向。他写道: “在文艺修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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