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在台湾事件中主张对日妥协,并非由于对日本的实力估计过高。尽管当时日本有两艘铁甲舰,但李鸿章认为“其力尚不足以图远”(注:《李文忠公全集》,《译署函稿》,第2卷,第20页。),中国陆军力量相对雄厚,在台湾取胜并不足虑。所顾虑的,是中日开战的后果。李鸿章在给清廷的奏折中说:“日本藉番拓地,悍不旋师,恐是中外构乱之始。无论苏浙江海各口防兵单薄,即北洋二千余里口岸林立,亦多空虚。”(注:《李文忠公全集》,《奏稿》,第23卷,第28页。)在给福建巡抚王凯泰的信中说得更加明白:“若我军齐集,遽与接仗,即操胜算,必扰各口,恐是兵连祸结之象。”(注:《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第14卷,第17页。)所谓“中外构乱之始”,“兵连祸结之象”,均非单指日本而言。他曾分析说:“此事关系中外通商全局,各国虽讥日兵妄动,而实xìng@④其成功。”(注:《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第14卷,第11页。)“断无实心帮我者”(注:《李文忠公全集》,《译署函稿》,第2卷,第40页。)。显然是担心中日战争一起,列强乘机与日本勾结共同侵华。他所关注的,主要还是西方国家的动向;防范的,主要还是西方国家。数年以后,他在给驻日公使何如璋的信中还表达过这样的想法:“方今各国协以谋我,其伺间蹈瑕者,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真令人应接不暇,可虑亦可闷也。”(注:薛福成:《庸庵文别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141页。)
台事之后,李鸿章在一件复奏中曾表示:“泰西虽强,尚在七万里以外,日本则近在户闼,伺我虚实,诚为中国永远大患。今虽勉强就范,而其深心积虑,觊觎我物产人民之丰盛,冀xìng@④我兵船利器之未齐,将来稍予间隙,恐仍狡焉思逞。”(注:《李文忠公全集》,《奏稿》,第24卷,第26页。)论者据此认为,李鸿章台事之后实际上已经把日本作为中国的战略假想敌。这种说法值得商榷。如前所述,李鸿章这时虽然“联日”思想开始动摇,但他并没有过高估计日本的实力。鸦片战争以来特别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天津教案中英法俄等西方列强在他心中造成的阴影,仍然远远超过日本的威胁。《北京专条》签订后5天,总理衙门奏请“切筹海防”,在沿江沿海各省督抚将军中间发动了一次海防建设的大讨论。不少大吏直接针对防范日本发表见解。而李鸿章在洋洋9000言的复奏中,针对的却是列强“各国”:“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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