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自己写下的惟一的长篇纪述。李秀成出入于千军万马中,艰险备尝,他在苏州安民时不顾刀枪指胸,他在被俘时蔑视曾国荃的刀锥交加,面对死神的威胁,他毫无惧色。然而困居囚笼中的李秀成,在酷暑的熬煎下,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日写六、七千字的供词呢?他向曾国藩表示,“得以尺书遣散”旧部,“免戕彼此之命”;又说“今天朝之事已定,不甚费力,要防鬼反为先”;还提出了“招降十要”,其中不无“亦望世民早日安宁”和对付洋鬼的苦心。但李秀成毕竟是一个自发的农民革命的领袖,虽有反抗地主阶级的强烈要求,但对地主阶级的剥削、压迫并没有自觉的阶级认识,他幻想或可激起曾国藩的民族感情,大发善心,这就是与虎谋皮了。他在供词和答辩中流露的或可不死、犹有可为的希望,所说“先忠于秦,亦丈夫信义;楚能容人,亦而死报”一类的话,说明他确实是有动摇、变节的思想活动的。
取供和写供的日子,对李秀成来说,是生和死的最后搏斗,他在死神面前最后输了一着,即使是瑕不掩瑜,总不能把瑕说成瑜,所以我不赞同“伪降”说,也不赞同把白纸黑字的供词说成伪造以快己意。
供词出版的前后
李秀成千真万确写了详供,这个洋洋数万言的详供在出笼的当时即以专书问世,此后印行了许多版本,有的题曰《李秀成供》《李秀成供状》, 有的题作《忠王李秀成自述》《忠王李秀成自传》,“供”或“供状”是本来的用词,“自述”或“自传”是后人就其内容的改称。罗尔纲同志的《考证》,说供词在“坊间流传的版本大别有三种”(见《忠王李秀成自传原稿笺证》增订本。),那是就一八六四年曾国藩删改过的钞本刻行后各种翻印的版本而言,都是指的来自一个源头的安庆本。如果从最初刻行的安庆本算起到全国解放后的增补本,再到六十年代的《原稿》影印本,应该说是有起点各不相同的三类版本。随着这三类版本的先后问世,字数由二万八千余字增至三万六千余字,它虽非《原稿》五万余字的全豹,但它的本来面目却在读者面前一版比一版扩大了。对于李秀成写了详供从来没有人否认,而对出版的供词总有这样和那样的怀疑,一言以蔽之,都把经过曾国藩撕毁(部分)、删削、改动的供词说成为曾国藩的伪造。为了便于考察它的真伪,有必要说明这三类版本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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