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辉辉：从唱国歌所展开的历史教育
——以此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

东莞市东华高级中学 

周一早晨升国旗奏唱国歌时，总让学校的德育工作者们感到尴尬——近三千人的大操场，唱国歌几乎听不到声音！无怪随后校长的讲话中说：“非常惭愧。”

站在学生后面，看着那些连国歌都不愿唱的高中生们，作为历史老师的我，想到的不是南郭先生，而是六十多年前那场南京大屠杀。

随后的历史课上，带着清晨的思索，我给同学们准备了三段素材。第一段素材是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一个台湾老兵、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回忆那段历史时写道：他们二千多人被五个日本兵押到草鞋峡去屠杀，在行走的路上他感到不对，和其他人商量拼上几十条命杀掉五个日本兵大家逃命，回答他的是沉默、沉默。不知道那二千人在草鞋峡面对日本人的大量机枪是怎么想的，要不是那个老兵躲在尸体下面逃过了这一劫，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个故事。第二段素材是二战中的列宁格勒保卫战，列宁格勒被围九百天，苏联军民死亡九十余万人，是南京大屠杀的三倍多，但是他们消灭了二十多万德军（三比一），更重要的是，他们决不后退，即使在城市大部被德军占领的情况下依然顽强战斗，最终将德国人赶出了列宁格勒。

列宁格勒是一座伟大的城市、英雄的城市，连当时的英国《旗帜晚报》也发出这样的称颂：“列宁格勒的抵抗乃是人类在经受不可思议的考验中取得辉煌胜利的一个榜样。在世界历史上也许再也找不到类似这样的抵抗。”回过头了看一直令我们耿耿于怀的南京城，那不只是悲惨，还含有耻辱！任人宰割的命运难道只是日本人一手造成的吗？集体或者说群体，给了个人以避护的理由和环境，每个人都想在众人的羽翼下保护自己、逃避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于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变成了“天下兴亡，我没有责”。

第三段素材是蒋介石1944年在黄山整军预备会议上的讲话：“我们军队里面所有的车辆马匹，辎重武器，不载弹药，而专载走私的货物。到了危急的时候，货物不是被民众抢掉，就是来不及运走，抛弃道旁，然后把车辆来运家眷，到后来人马疲乏了，终于不及退出，就被民众杀死！部队里面军风纪的败坏，可以说到了极点！在撤退的时候，若干部队的官兵到处骚扰，甚至于奸淫掳掠，弄得民不聊生！”那个时候的国民党军队已经不被外国承认为一支军队了！

在一个臣民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想着自己是为别人而活，等到关键时刻总觉得会有人来避护自己，不是主子便是集体。南京大屠杀里，正是因为国家放弃了人民，将军放弃了士兵、军队放弃了百姓，男人放弃了女人，儿女放弃了年迈的父母，大人放弃了孩子，所以才会出现这样束手待毙的情形。而在一个公民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如果能想到我就是国威、就是国仪、就是国家的尊严与安全，那你就能做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独自一人唱国歌升国旗。

讲完后，他们都不出声。我接着上正课了，心中真正的悲哀——真的，这种臣民教育的方式再继续下去的话，永远不会有公民的。有人说犹太人是有灵魂而没有家园的民族，而中华民族是有家园而没有灵魂的民族——我们的灵魂到哪去了？

    说明：此文经历史课程网管理团队推荐，待发表于《中学历史教学参考》2005年第11期。我们的联系方式是bnuhe@china.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