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俄国废除农奴制,进入了资本主义阶段,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里要说的是关于这个事件的背景和后果。
长期以来总是说,改革前俄国已出现了革命形势,所以非改革不可。“革命形势”的概念是列宁提出来的,主要是指人民群众已充分发动起来,要进行大的冲击,反动派已无法照原样统治下去,革命就要爆发了。但是,l861年前的俄国似乎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因为目前我们还很难找到有力的材料来证明这个结论。虽然有革命民主主义者的批判,也有农民起义,但却看不到统治阶级如何惊慌失措,以至觉得不可能按原样继续统治了。因此,有必要探讨改革的主要原因。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说最主要的原因是俄国要摆脱自己过分落后的状态。俄国早已看到,自己在经济上大幅度落后于西方。在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俄国与英法两家作战,对比之下,俄国在各方面的落后更是暴露无遗。在那场战争中,俄国人第一次见到了铁甲舰和更加先进的枪械,还看到了在军事训练方面自家的许多不足。在军需运输方面更暴露了俄国的弱点,没有像样的公路和运输工具。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俄国的前途明显是堪忧的。正如当年彼得一世为摆脱落后而进行改革一样,这次改革主要也是为了逐步摆脱落后状态。
这是确凿无疑的。直到l860年,俄国的农业人口还占全民的90%,使用的农具几乎全是木犁。当时,英国的生铁产量是俄国的l2 倍,铁路线长度是俄国的10倍。正因为如此,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才主动推进改革,他对政府工作的拖沓大为不满,说道:“继续拖延只会更加引来灾祸,对全国特别是对地主造成有害的、灾难性的后果。”改革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的。改革后俄国大力吸引外国资本,以至俄国的许多重要工业部门掌握在外国资本家手中。其实这也是俄国急于摆脱落后状态表现之一。
当然,俄国皇室在废除农奴制方面存在许多不彻底的地方,按照列宁的说法,是对农民的一次掠夺。即使这样,改革也仅限于欧俄地区。从土地分配的情况来看,农民也是大受剥削的。地主总是以各种手段向农民“割地”,全国平均“割地”达到l8%,在土地肥沃地区达20~40%,少数地区甚至达到一半。尽管如此,l861年改革仍然是俄国过渡到资本主义阶段的标志。而且,在这之后,它还在政治机构、司法制度、征兵制度、财政、教育等方面也进行了改革,都属于资本主义性质。应该说,改革后俄国经济发展的速度是十分迅速的,到1900年,它的工业总产值较前增长了6倍。l865~1890年石油产量增长了400倍以上。机器制造业在改革后30年产值提高了30倍。铁路线长度从l860年的l500公里增至l900年的5.2万公里。
但因俄国以前太过落后,发展基数过低,所以实际上还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例如生铁产量,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俄国人均只有30公斤,而德国是203公斤,英国228公斤,美国326公斤。总之,l861年改革使俄国跨入资本主义时代,经济发展异常迅速。但是封建残余尤其是农奴制残余保留过于浓厚,所以俄国还面临着民主革命的任务。
在19世纪,法国是不断使用暴力进行革命的典型,而英国则是以改革求发展的典型。上层建筑必须适应经济基础,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一条基本原理。工业革命后,英国的经济基础发生了变化,工业资产阶级发展壮大起来,但却外在受压制的状态之下。掌握大权的主要是土地贵族和金融资产阶级。在这样的情况下,争取改变现状的斗争便日渐高涨起来。英国不像法国那样继承了大革命的传统,特别是与旧事物决裂的传统。英国人更喜欢避免大的动乱,以较为稳妥的方法解决或缓解矛盾。所以改革成了英国19世纪史的一个特点。
有些改革是大家熟悉的,例如1832年第一次国会选举制度改革。在这之后,各项改革便接踵而来。这包括:40年代推行自由贸易政策,l846年废除《谷物条例》(是抬高谷物价格、有利于土地贵族的),3年后又取消了有碍于自由贸易的《航海条例》。恩格斯认为,1832年改革和废除《谷物条例》表明,工业资产阶级显出了强大力量并取得了对土地贵族的优势。这其中,1825年还取消了机器出口的禁令,英国很快成为“世界工厂”。随后还有1867年第二次国会选举制度改革。第一次改革主要解决选区合理分配问题,第二次则主要解决工业城市群众选举权的问题。
通过这些改革,大体上理顺了各项基本矛盾,英国在各方面的发展都很迅速。可以说,它是l9世纪中期世界上发展水平最高的国家。世界各地都在购买它的工业品,它也向各地购买原料和初级产品,对世界市场和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形成与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同时它又是世界上占有殖民地最多的国家。这种遥遥领先的地位,与它所进行的改革是分不开的。
虽然革命是社会发展中迅速发挥作用的事物,但是改革的作用也不可低估。在已经建立起资本主义制度的国家里,改革的作用更显得重要。改革的优势在于,它不会引起大的动荡,也不会打乱日常的社会生活与生产活动。这种持续的发展对一个国家甚至对一个单位,都是十分有利的。英国工业革命一直顺利发展,按人均计算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改革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法国工业革命发生得很早,可是一路坎坷,始终落后于英国,后来又被美德两国超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其国内多次发生革命,执政者不断改变,局势动荡不安,因而缺乏良好的投资环境。由此看来,英国的改革是l9世纪历史上很值得重视的一个问题,后面还会再提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