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被一些论者夸大了。例如《时务报》第40册载有梁启超执笔的《知耻会序》,其中指责清廷大吏“不学兵旅而掌兵,不懂会计而掌财,见洋人栗栗变色”,张之洞见后马上致电陈宝箴,称此文“太悖谬,闻者人人警骇,恐招大祸”,“若经言官指摘,恐有不测,《时务报》从此绝矣”,要求“湘省送报之人,此册千万勿送。”不少论者以此作为洋务派破坏维新派宣传的一个证据,但在我们看来,这应属出于保护的一种规劝,不宜作诛心之论。因为张之洞同时还对陈宝箴说:“报馆为今日开风气、广见闻之要端,不可不极力匡救维持”。(注:《张文襄公全集》,《电稿》卷26。)同样,维新派对三十年洋务的批评也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而不是从根本上否定洋务运动,正如谭嗣同所说:“惩末流之失,遂谓创始者之非,何异因噎废食、惩羹吹齑乎?”(注:《谭嗣同全集》(增订本)第158页。)
在参与、支持维新运动的过程中,洋务派自身也在变化,部分洋务官员逐渐接受维新思想,转变为维新派,如杨锐、刘光第、徐致靖、熊希龄、黄遵宪、樊锥等人。洋务元老人物也有变化。李鸿章感叹说:“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裱糊,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什么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破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注:吴永《庚子西狩丛谈》,第107页。)可以感觉到,李鸿章对自己洋务活动的局限性已有了较深刻的认识。张之洞虽坚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一洋务运动的基本纲领,但与甲午前比,“体”的范围日益缩小,“用”的地盘逐渐扩大,“学校、地理、度支、赋税、武备、律例、劝工、通商”都纳入了“用”的范畴,且认为西政的重要性起过了西艺的重要性。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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