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芬等,对欧美的政教制度固然多有赞赏之词,但是并没有认为中国也急需日式仿行。)。他们对于中国传统的声名文物、伦理纲常的信仰,并没有改变,对中国固有文化没有形成反省考察的自觉。
另一方面,洋务派也未尝没有策略上的考虑。“中体西用”之说,是在提倡西学和反对西学的论战中形成的,是争论的产物。提倡西学者,之所以要借助“中体西用”的文化观来抬高中学的地位,并在形式上适当压低西学之作用,恰恰是为着防卫对手的攻击,减少由于重视西学所招致的重大阻力。例如,在兴办洋务之初,李鸿章在奏折中,正是用“中体西用”一类的方式,把学习西方技艺的理由说得非常委婉,他写道:“中国文物制度迥异于外洋榛狂之俗,所以郅治保邦,固丕基于勿坏者,固有自在;必谓转危为安,转弱为强之道,全由于仿习机器,臣亦不存此方隅之见。”那么,为什么又要提倡向西方“仿习机器”呢?他的理由是:“顾经国之路,有全体,有偏端,有本有末。如病方疾,不得不治标,非谓培补修养之方即在是也。如水大至,不得不缮防,非谓浚川浍、经田畴之策可不讲也。”(《置办外国铁矿机器折》(同治四年十月),《李文忠公全集·奏稿》卷9,第31—35页。)李鸿章不是在着意论述中学和西学的关系,而是为着给置办铁矿机器提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用来说服朝廷,也借以堵住守旧派的嘴巴。可是,恰恰从这种办洋务的议论中、可以清楚地看明白,“中体西用”论的形成,绝非书斋中想出的学术新见,它是现实的时代潮流趋向所至而催生的应时的文化观念。
从冯桂芬、李鸿章在洋务早期所发表的议论中,已经勾划出“中体西用”论的基本格局。此后讲“体用”、讲“本末”、讲“道器”、讲“形上形下”,衍化虽多,但是就形式而言,大路数再也没有离开过这种格局。不过,也应当说,就“中体西用”文化观的内容而言,在洋务运动的三十年中还是大有发展的,分析论证也越来越细密周详。“中体西用”文化观的发展,主要是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促成的,一是守旧派反对西学言论的刺激,一是洋务派对于西学认识的加深。
<<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