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列传》的这段记载,情节有点像小说家言,很有传奇色彩;然而却未必不是实情。类似的记载还见之于《吕氏春秋·无义篇》:
泰孝公薨,惠王立,以此(指欺故友魏将公子卬事一一笔者按)疑公孙鞅之行,欲加罪焉。公孙鞅以其私属与母归魏,裹疵不受,曰:“以君之反公子叩也,吾无道知君”。同时,《淮南子·泰族篇》也说:“商鞅为秦立相坐之法,而百姓怨矣。”《史记·商君列传》则说:“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而《战国策·秦策一》说得更甚:“商君归还,惠王车裂之,而秦人不怜。”按照上古人的语言习惯,所谓“秦人”,有全体秦国人的意思,这里是应该包括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两部分人在内的。甚至与商鞅同道的所谓法家之集大成者韩非,也不得不在《韩非子·和氏篇》中实事求是地说:
商君教秦孝公以连什伍,设告坐之过,燔诗书而明法令,塞私门之请,而遂公家之劳,禁游宦之民,而显耕战之士。孝公行之,主以尊安,国以富强,(十)八年而薨。商君车裂于秦。……秦行商君法而富强。……而车裂商君者何也?大臣苦法而细民恶治也。由此人们不难联想到,《史记·商君列传》用很大篇幅记载赵良见商鞅时的谈话,并非出于无因,它其实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代表了司马迁本人的看法。赵良谈话的最后部分说:
《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寿乎?则何不归十五都,灌园子鄙,劝秦王显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德,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於之富,宠泰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泰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赵良之所以能将商鞅的下场说得如此真切,恐怕还是鉴于当时的世道人心;而当时的世道人心之所向,则与商鞅的个人品格和推行变法的方式密切相关。因此我们并不能说,赵良的谈话只代表旧奴隶主贵族的利益,而不代表秦国普通百姓的利益。事实上,赵良的谈话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司马迁在《史记·商君列传》篇末论赞中所说的“卒受恶名于秦,有以也夫”,还是有充分根据的。
现在,我们再回到有关经济思想的问题上来.
商鞅变化的要点既然是“农”、“战”二字,那么“重粟”就必然成为他经济思想的核心内容。《商君书·去强篇》说:“民不逃粟,野无荒草,则国富;国富者强。”还说:“按兵而农,粟爵粟任,则国富。”但是《商君书·说民篇》却又说:“王者国不蓄力,家不
积粟。国不蓄力,不用也。家不积粟,上藏也。”对照这两段话不难看出,商鞅一方面主张重农贵粟,主张可以用粟来买爵捐官;另一方面却又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