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所据之地甚尊,而所持之理原确也。噫!孰料其乃为伪也乎?”[2]黄宗羲为《疏证》作序时借题发挥:“夫人只有人心,……故孟子言求放心,不言求道心,言其本心,不言夫其道心。夫子之从心所欲不逾矩,只是不失人心而已。然则此十六字者,其为理学之蠹甚矣。”[3]阎若璩本是程朱信徒,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工作对程朱理学道统论所造成的致命打击,但在求真精神与人生信仰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他为此辩解道:“或谓轻议先儒。愚曰:轻议先儒其罪小,曲循先儒使圣贤之旨不明于天下后世其罪大,愚固居罪之小者已。”[4]由此可见,阎若璩在考据上虽然是朱熹《尚书》辨伪研究的继承者,但在义理上却是程朱理学的叛逆者。
惠栋作《古文尚书考》,考证《古文尚书》为伪书,所谓“虞廷十六字”乃抄袭《荀子》和《论语》而成。《荀子·解蔽篇》:“故道经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几,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同篇里又有“精于道”、“壹于道”之语,《古文尚书》则以“惟精惟一”四字隐括之。至于“允执厥中”则见于《论语·尧曰篇》:“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惠栋也是程朱信徒,但他与阎若璩的工作无疑把程朱理学道统论的根给刨掉了。
朱熹对传统儒学的改造,莫过于推出《四书》,并将其驾于《五经》之上。《四书》也是道统论的经典依据,因为它凸显的是孔子、曾子、子思、孟子这一思想传承谱系。明代阳明学崛起,与朱学争胜,其在经学上的表现,就是古本、新本《大学》之争。但此争论主要是围绕哲学问题展开,其实质也是为争儒学正统地位。然而,明末清初的陈确开始怀疑《大学》、《中庸》,尤其是前者。陈确在《大学辨》中说:“《大学》,其言似圣,而其旨实窜于禅。其词游而无根,其趋罔而终困,支离虚诞,此游夏之徒所不道,决非秦以前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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