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内容而言,《大义觉迷录》似可分为两大部分,前一部分主要是运用儒家经典中之成论批驳曾静辈运用“华夷之辨”对清廷合法性之质疑,即使于今人看来,亦属高论,不乏妙笔;而后一部分则属自我表白,喋喋不休,旨在消弭当时朝野对其夺嫡篡位之“谩议”与腹诽。对后一部分,历代学者多有“欲盖弥彰”之诮,相关论述洋洋大观,故而兹不赘述。本文拟就其前一部分内容展开分析与探讨,以体味雍正文章之老辣,国学功力之精深,以及观念之进步。
二、雍正帝之“文化本位观”
众所周知,任何一代人皆须生活于不可选择的历史环境之中,只能用当时所能获取的知识进行思考,只能依托于既得之历史条件、社会环境,在历史之惯性体系内运作。因此,任何一代人均不能跳出历史的局限性。所谓“进步”者,只是相对于当时之人而言。因此,评价历史上某人某事,必当以其所处时代之背景为参照,又必当以是否推动社会进步为准绳。就清代而论,民族大融合之大势无法阻挡。满族君民上下学习中原文化蔚然成风,至雍正时期,就满族整体而言,已基本完成了文化主体的转换。尤其是皇族子弟,因有执政之需求,朝廷于培养历练方面用心颇力。 作为“潢天贵胄”,必当禀赋绝伦,因而深深懂得此理:欲令汉人心悦诚服,则必须对汉文化有精深理解与把握,对汉文经典烂熟于心。从雍正帝所引用之中国历史典籍即可证明其国学功底之深厚,其有云:
上谕:自古帝王之有天下,莫不由怀保万民,恩加四海,膺上天之眷命,协亿兆之欢心,用能统一寰区,垂庥奕世。盖生民之道,惟有德者可为天下君。此天下一家,万物一体,自古迄今,万世不易之常经,非寻常之类聚群分,乡曲疆域之私衷浅见所可妄为同异者也。《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盖德足以君天下,则天锡佑之以为天下君。未闻不以德为感孚,而第择其为何地之人而辅之之理。又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此民心向背之至情,未闻亿兆之归心,有不论德而但择地之理。又曰:“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惟有德者乃能顺天,天之所与又岂因何地之人而有所区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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