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史而无经。《尚书》、《春秋》皆史也;《诗》、《易》者,先王所传之言;《礼》者,先王所立之法,皆史也。[21]
有学者据此认为袁枚以经为史,把六经视之为历史著作,并因此而将袁枚与章学诚相提并论[22]。但细绎袁枚所有的著述文字,全面分析他的思想主张,可以看到,袁枚更为强调,并且反复论证的还是“六经亦圣人之文章”的观点,并且,与“六经皆史”以及“经子平列”的主张相比,袁枚提倡的六经皆文的主张,在反传统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在思想解放的层面上也更为大胆。这是因为,在中国古代图书乃至学术的分类中,特别是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产生之后,文历来都被置于最末的位置,较之史、子,其地位更等而下之。而袁枚则把六经认定为“圣人之文章”,视之为后世“文章之祖”,据此而强调文章的重要性,肯定文章的地位,提升文章的价值。这一观点,无疑在相当程度上剥去了儒家经典的神圣外衣,还原出它们作为文章的本来面目。其在学术思想史上的创新价值和解放意义,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二
从六经皆文的观点出发,袁枚对儒家经典提出了大胆的质疑。上自“经”之名称及孔子删经之说,下至各部经书,都成为他怀疑批评的对象。乾隆时期,汉学方兴未艾,汉学家普遍尊经、信经,致力于经书文字、音韵、训诂、考据的研究。对此,袁枚颇不以为然。他在给当时著名汉学家惠栋的信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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